今夕何夕（2/2）

汴京城中，那开封府衙，门前街面地界的戏帮戏院大院里，此时正是月初明，东京犹未静。稍微注意一下，便可见此时正有一位身形巨伟的少年人，坐在那经能工巧匠们，精心堆砌成的花亭里。

在他身前的石桌上，此时正安静的摆放着，一件木质斑斓蕴华的七弦琴，打眼再细细瞧去，便可见那琴头之上，使金丝缠线绣着的“梧桐”两个古朴文字。

待听得他是一边唱来，一边抚音，只听得琴声真是清越绝伦，似只有那千年古物，仿佛才能透来那如此厚重、空灵的飘渺之音吧？

在那身形巨伟少年郎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瞧那少女模样，是鬓珠作衬，双目如月，略有些娇意，却未见媚态。谈吐间，微微年华。投影处，广寒阶下。谈笑里，不见媚态。近身旁，却是天涯。

“她是谁？猛哥哥，她又为什么，会无影呢？”突然在这如洗月色里，那青衣少女问那身形巨伟少年郎道。

停下了那还按在梧桐古琴上的双手，移开到了石桌上正放着的茶壶旁，再轻轻的端起了茶壶为那青衣少女满了一些茶水，也满了自己茶碗里的茶水后。放下茶壶的王猛是，在押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后，颇有些意兴阑珊，言犹未尽的缓缓道：“她只是一个影子，就像那位活在九霄天宫中的织女一样，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猛哥哥所说的，是《诗经·小雅·大东》里记载的：跂彼织女，终日七襄……目完彼牵牛，不以服箱”的诗句，所描绘的那位织女姑娘。还有一首与织女有关的《周南·汉广》中所述“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据我先前所翻阅古书籍中曾说，这首诗里的“汉”即指汉水，又说是天河，游女便说的是那汉水女神或织女星神。小女子我还在南阳人张衡《南都赋》中看过也有记载，游女弄珠于汉皋之曲。”听她猛哥哥说到织女，那青衣丫头忙是拽着她猛哥哥的袖摆，摇摆着说道。

还是我道：“还是我清清妹妹博闻强识，家学渊源，真是叫你兄长我甚是感到羞愧。”说着，竟也做起了那拿袖遮面之态来，当即是那王姑娘不依不饶，自又是一番打闹了起来。

只待一阵打闹已罢，王猛是再押了一口茶水后，道：“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那王姑娘当即是点头，无不应允。王猛便为她轻声缓缓的，讲起了，那后世几经改编后的牛郎织女故事来：“传说呀，那织女便是玉帝与瑶姬的女儿，她在见到牵牛后，两人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了起来，更是私订了终身，但奈何那天条律令是不允许天上人间男欢女爱、私自恩爱的。于是，王母娘娘便将牵牛贬到了人间，并惩罚织女是每日里都要不停地织云锦。织女是常常坐在织布机旁泪流满面，但她还是会尽心织好云锦，为的就是能终有一天，博得王母娘娘大发慈悲，让牵牛早日返回天庭。某日，几个仙女见织女整日苦闷，便恳求王母娘娘让她们一起去人间的碧莲池一游。王母娘娘心情正好，便应允了她们………”

这个故事很长，说着，说着，那夜色是越来越深了，或许是王姑娘感到了春夜里的寒冷，便是慢慢的靠近了王猛身边。

王猛是见他娇怯畏寒，轻轻将长袍褪下，为她披上，又帮她把她那被夜风吹乱了的秀发微微理了一理。

故事还在继续，可还没多讲一阵，王猛是只觉扑鼻香气传来，似乎是身处在百花丛中，收口低头看去。只见那王姑娘是已歪倒在自己胳膊上，竟然睡着了。

这时那挂在石亭子里的灯盏，已是被风吹熄，淡淡星光下见她脸露微笑，右臂抱住自己胳膊，就像个小孩子在抱着自己母亲一般。

王猛便不再稍动，只是就这么，如老僧坐定一般，不动如山了起来。

突然亭外先道上，一阵沙沙之声传来。知是有人来了，忙是定睛细瞧去，待那来人靠近小亭时，才看清，原来是提着灯盏的王大人到了。

刚走到小亭前的王大人，在见到亭子里是如今模样之后，正欲说话。王猛忽然是拿着指头，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悄悄的道：“嘘，让她好好休息吧！王叔叔，你过来轻轻将她抱回去吧。”

那王大人听到王猛如此说来，也是低声道：“好，那我就轻一点抱他回去安睡了，不吵醒她！”

待轻送走了王大人与王姑娘两人后，其时夜已深，但王猛还是没有立即回房，依旧还是在小亭外，石桥上，抬首眺望着天上月宫。

“我可不信有甚么天国，也不信那什么天上人间，老天爷，但我信了缘。也不知有前世，也不晓又是否有来生，但愿此时她在幸福里，但愿往后，她也在幸福里。”一声轻叹，王猛是悠悠的，娓娓道来。

“爱是什么？我想绝不是占有，因为没有人能真正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