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话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下）（1/2）

莉莉的遗体被披风给遮住了，就像盖上了一块破烂的裹尸布。

黑色的死亡之箭插满了全身，还有黑色的浊色血液从破动力大量地流出，应该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想要掀开披风看她现在的模样。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死法也太过残忍了，即使她是必须被杀死的敌人。

在遗体的不远处，还有一支断掉的羊角和象征性的草绿色拳套。拳套上当然还连着半条手臂，本来莉莉想用拳套挡住一些射向头部的黑箭，试试看能不能捡回一条命，没想到手臂先一步被腐蚀掉了，之后就被黑箭贯穿了全身，腐蚀越过了屏障，她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抵抗力。

就这样倒下了，再起不能。

【幻刺?l?莉莉】——阵亡。

露西看见莉莉的遗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段名义早就能猜到了，毕竟莉莉和露西本就是姐妹的关系（至于谁是姐谁是妹就不要管了），露西现在会爆发出这样的杀气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段名义是不会给予一点同情或理解的，敌人就是敌人，在敌人跪下求饶之前没有理由手下留情。况且在敌人斗志高昂的时候给予她多余的关系和同情，其实就是一种侮辱，因为只有弱败的一方才需要那些东西，也是因此段名义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的关心。

不过这并不是段名义在顾虑她们的尊严，只是因为段名义从没放过任何一个该打的敌人，在战斗的时候他永远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顺带一提，他平时也是这样对待其他队员的。如果博取同情就能减轻或免去惩罚，那么“枪制队”早就乌烟瘴气了，总得有人做出一种“无论多么苦命也必须接受平等甚至更加严厉的对待”，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班级的纪委，段名义算是在我行我素的过程中无意成为了这个标杆，也是因此才会树立那么多的敌人。

回到正题，段名义现在要面对的是解除了【狂化】限制、完全成为berserker的【幻刺?d?露西】，不用多想，对现在的段名义而言是个难对付的强敌。

才不是因为段名义觉得露西很强，而是因为刚才和莉莉的交战中严重损伤了左臂和左脚，这个状态下不管对付谁都会有些困难。可以说是第一次在所有战斗结束之前受到这种程度的重伤，平时都是无伤通关的。

段名义很少有开启技能【亡灵时刻】，根据现在的状态他决定继续消耗魔力把技能维持下去（反正消耗不高），把自己的身体大幅死灵化，伤痛什么的都已经降到最低点了，可是左脚脚踝的扭断伤还是让他冒出了些许冷汗（死灵会出汗？）。

至少露西还不知道段名义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段名义靠在墙上装作两脚站立的动作。本来左脚与小腿之间的连接处已经变得像漏气的橡胶玩具一样软绵绵的，段名义尽量调整姿势让左脚看起来很自然，就像是刚才战斗有点累所以才靠在墙上休息的样子。

另外，问题不只是左脚。

忘记了是在打出第几拳的时候，段名义的左手臂和莉莉的拳头正面对撞上，尽管那时候莉莉已经没法打出全力，可段名义还是处于下风。整条前臂的皮肤都呈现出网状的龟裂，原本的手部损伤被加剧，本来已经止血的部位现在又开始滴血。

手上握着的弓箭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这就是伤势严重的最好证明。不过即使受到了这个程度的伤势也能稳稳地我住弓箭，没有抖动，可见手上的伤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段名义的那一拳才不是因为愚蠢或迫不得已才会正面撞上，只是想试试看她们的输出能力而已。

刚开战的时候段名义确实有硬扛下她们的拳头，亲自调查力量的差距，让他明白正常状态下她们的怪力是难以应付的。刚才是第二次测试，在无法被援助、精神不集中、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们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段名义了解到，不管什么时候，单凭蛮力是绝对无法从正面抗衡的。

如果给她们留出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麻烦的合作战斗肯定会让段名义浪费很多时间。

看来采用逐一清除的战术是正确的，破坏了她们的合作能力，那么她们占据的唯一优势也就只有人多而已。没能见到她们到底能默契到什么地步，没能见到期待中的花样合计技是有点可惜，不过段名义对这方面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见不到就见不到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已经解决了莉莉，那么接下来只要再解决露西就可以了。

只要奇儿现在在guild里面就是绝对安全的，那里有一个人会好好保护她，不过要是段名义再不快点，可能某些事情就要暴露了。虽然奇儿在各方面来说都超弱，可是她的思考能力简直就就不是凡人的水平，有些东西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为了不浪费时间，段名义打算速战速决。

嗖嗖嗖——

连放出三支黑箭，无一例外全部被露西躲开了。

也对，在刚才的箭雨之下，露西都能毫发无损地全部躲过，个位数的箭怎么可能伤到她？

而且【虚弱】的时效已经过去了，露西终于可以重新伸展拳脚。

因为露西开始移动了，所以段名义早有预料般地向下俯身，背后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三个拳印，无法观察先后顺序，似乎是在极短时间内连打造成的。接着墙壁才遭受完全的冲击力被轰至粉碎，其中两拳释放出的狂风异常强烈，又贯穿了两面墙壁。

概率只有15%的【恩赐解脱】在这三拳就触发了两次？还真是个欧皇——让人心烦意乱的东西！

段名义用左手撑著地面，一鼓作气单手把身体撑起来，使出了一道超大幅的圆弧形上旋踢。

可是对于露西来说，这么出其不意的一击已经就被她的本能给察觉了，后退一步躲过了攻击。

段名义当然不会放弃，接着无视自己的身体损伤继续使出了几个连招，露西却能一个接一个地闪避，做出了很多不像berserker的高度敏捷动作。

要知道段名义带着这一身的伤还能继续战斗已经超出常识范围了，假如对手是莉莉的话肯定能让她惊呆，可是露西的本能就像是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见到这种不要命的战斗方式她的内心也没有产生一点动摇。

或许是因为解除了【狂化】的限制所以已经失去了常人的的思考能力，而且失去同伴的痛苦和恨意早就盖过了这些不利的情绪。要说她的内心已经成为了avenger也不为过，以自己的恨意为动力，以敌人的血肉为源泉，现在的露西已经是一台坚定不移的复仇机器了。

呼——

露西已经能预判到这一招，提前做出了俯身闪避，而段名义则是一脚掠过了露西的头顶，踢了个空。

发现自己的攻击被看破了，段名义马上用单脚向后连跳，和露西拉开距离。可能是因为不管是站立还是出击，能使用的腿只有右腿，所以打出的攻击招式特别单调，很容易就被看破，不说露西的超强预感，从她的武学经验上也可以很容易地看破这些攻击动作。毕竟段名义的格斗术都是在这半年内自学的杂牌招式，说到底他也是个武学的门外汉，只不过其他大部分人也是自学的，段名义只是在这群人当中脱颖而出，相对而言更加优秀罢了。如果把他和货真价实的武者放在一起公平对比，段名义更像一个胡闹的小混混。

而现在就是那种情况，露西吸取了莉莉的教训，无论段名义想做什么都很容易被看穿，他已经很难再耍手段了，只能先用不足的武技来应付一下。

砰——！

露西一拳轰开了地面，而段名义借助技能加成的超高速躲过了一击。

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不只是露西，段名义也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段名义接连躲开了几发如同打桩机的对地重拳，而露西对段名义的动作把握越来越熟练了，勉强躲过的攻击越来越多。而且她的拳头要是触发了【恩赐解脱】，引发的巨大冲击力还会引起类似地震的强烈震动，让只有一只脚的段名义越来越难以控制平衡。

这样下去有些不妙。

段名义已经被逼至角落，背已经靠在了墙角。露西已经看出段名义的脚步有伤，然后在这一刻看准了段名义可能选择的所有闪避方向，几乎是在同时对这些地方挥出了拳头，无法跟上其速度的肉眼看见了百裂拳般的夸张幻影。

肉眼已经跟不上了，所以段名义没有心思去数一共有多少发拳头，在右脚上凝聚了极黑的魔力，开始准备反击。

嗖————

如果是用肉眼去看，可能还会以为是屏幕画面出现了问题，刚才还在眼前的目标——段名义，就像是胶卷剪辑一样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轰轰轰轰轰——！

幻影之拳轰碎了眼前的高楼墙面，发出惊天动地的破坏声，整个楼房的下半部分被挖空了，然后失去支撑的上半部分崩塌下来。大部分的部位都没有被拳头直接接触，几乎都是被拳风吹破的，

碎瓦砾中除了早就凉掉的杂兵尸体，并没有看见段名义的影子。

他又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一次要奇怪得多，露西根本没看见段名义的移动轨迹，这一次就连残影都没看到！

可是段名义唯一一个刻意不留下移动轨迹的空间跳跃移动的技能【闪现】早就用过了，他已经没有第二个移动技能了才对！

露西又一次陷入了困境，用狂化的重拳轰炸每一个可能存在人影的角落，这个模样看起来特别像个无人可挡的疯子。但是每一次出拳之后，被轰炸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她想要撕碎的目标，可是她的本能又让她明白段名义在刚才确实是用了某种移动方式躲过必死一击的，而且他还留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躲过了枪击之后、躲在某处时刻准备反击的猛虎。

即使被狂化和仇恨冲昏了脑子，失去了可以破坏和杀死的对象，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在这个无事可做的时候露西却冷静了一些。

露西没有莉莉那样的计算能力，没法通过“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事情计算出“将来”，露西依赖的本能只能让她在“现在”保持最佳状态。而且这个本能提供的感知能力非常模糊，只能让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却不明白具体的理由。

也就是说，露西的本能只有在发生事件的时候才能起到作用，对于事件的发生过程一概不知。所以在段名义出现之前，她的本能会保持完全平息，这个时候的露西不过是个普通的武者。

“刚才的嚣张上哪去了？你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让我动手杀你一样。”

“？！（背后？！什么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段名义已经站在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了！

露西马上转过身摆出防御姿势，可是看见的不是拳头或踢腿，而是一支几乎要贴到脸上的黑箭！

幸好这个时候她的本能已经察觉到了高度的危险，身体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用空手接白刃的动作夹住了在这个距离下射过来的黑箭。手感上非常冰凉，就好像实在抚摸尸体的骨头。

确认没有碰到箭头部位的痛感就把箭折成两半，向前一步挥拳攻击。

【俯冲射击】

一拳差点打中的时候，段名义又消失不见了。

虽然在武技上是占据劣势的，可是段名义一直都懂得用其他能力弥补缺陷的道理，所以才能一路活到现在。区区一项能力的劣势，并不能为这场战斗画下句号。

利用必杀技能【亡灵时刻】的效果，在这段时间内除了超大幅度的加速效果，还有第二个能力——吟唱技能【俯冲射击】可以立刻隐身，持续时间较短，但是在这场以帧计时的战斗中却是一段超长的时间。

段名义很少用【亡灵时刻】，但是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把每个可以开发的地方都专注练习过一段时间。因为他很确信，如果某些本来拥有的能力没有开发到熟练的程度，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一定会感到后悔。当然，某些不擅长的能力也要刻苦修炼，被敌人抓住短板可不是好事。

所以，虽然段名义的技能组上只是个普通的突进型射手，但他的目标是成为全能型的战士，能想到的方面基本都有刻苦练习，加速以后的隐身刺杀当然也不例外。

苦练过的刺杀能力也算是第二个压箱底技能，因为他向来比较喜欢从正面揍扁敌人的感觉，可是他赶时间去找奇儿，所以选择靠谱的战术比较好，现在就是发挥暗杀本领的时候。

对于露西来说，已经有些搞不懂段名义到底是archer还是assassin。从奇儿离开之后，段名义的行踪就一直在视野之外，利用超高速不断移动，而且还采用了逐一击破的战术，怎么看都像是个assassin。

不过这种情况对露西是有利的。

莉莉的技能算里涉及范围较广，但是需要得情报两也是很多的，她会被不断算计就是因为她的情报不足。而露西的本能恰恰相反，涉及范围较小，但是所需情报极少，甚至情报为零的时候都能正常运作，所以她是完全不担心被暗杀的。

露西再次高度集中注意力，拳头上的大量魔力维持稳定状态，只要下次感觉到段名义的出现，就无视他的攻击，一拳打飞他的脑袋！

这样做的话一定会被那支诡异的黑箭射中，可是如果可以为莉莉报仇雪恨，受点小伤是绝对值得的！

“你……”

在背后！

“你现在是不是在等我下次出现就不要命地一招杀了我，渣渣？”

轰——！

直线形的风暴从拳头上飞出，摧毁了前方十几米的一切，包括一个通讯器。

“？！”

“你的手上搞那么多魔力，谁都知道你打算干嘛。这个时候你的手上就像拿着一个杯子，想要放出的魔力越多，你的杯子里就要装越多的水，除了把它们倒出来，不然你做任何事那些魔力都只会成为负担。所以你肯定是想在我现身的时候就力量决一胜负，而且你卸除了防御，所以你已经做好了承受攻击的准备。”

轰轰轰——！

露西打烂了每个发出声音的地方，可是飞出来的只有碎地板砖和破烂的机械零件。

如果是莉莉的话一定能分辨出机械音和人音，而露西的本能只能察觉到“声音”，至于辨别什么的跟恶霸你做不到，身体就已经西先动起来了。对她而言，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丧失了目标的行踪，好像任何角落都不会有人，但是也觉得好像每个角落都塞满了伏兵。

他到底从路边的尸体上捡了多少个通讯器？！

“从尸体身上捡走所有可利用的资源是生存游戏的基本法则，你如果要质疑，那只能说你是个盒子精。啧，也难怪兔子会流落到这个地方，有你们这样的废物在她身边没可能活太久的。”

“呜呃……！”

露西简直气得快要突破交流限制了，嘴里发出了支支吾吾的低吟声，然后转身使出了一个对地拳攻击——

“一点点声音而已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是有没用啊？我还以为你头上长角所以会是喜羊羊那个水平的，结果你的斤两比我想的还要少。”

这一次不是通讯器了，段名义就在她的眼前。段名义一直在用极快的移动能力配合单脚的弹跳力，仿佛是在背后安装了一个推进器让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直线飘动，完全不像一个断腿伤员的样子。

接着拔出了匕首在露西身上连砍几刀，可是每一道都触发了【符文护体】，段名义的刀子只能在屏障表面喷出激烈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