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老子在呢,怕啥(1/2)
谢重霄压低了声音,直接说道:“萧将军不用去查了。”
萧正九秒懂谢重霄的意思,果真是有人故意的!
“妈的!”
老子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操纵,非得亲手剁了他不可!
“对了,”萧正九刚想转身走,忽的站定脚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满脸严肃地盯着谢重霄,侧头指了指凤溪,说道,“你小子下次和人说话,注意保持距离!”
谢重霄:“......”这人有病吧。
凤溪:“......”又来......
没过多久,许邦国便进来了,同来的还有书院其他几名司学。
书院的先生只有许邦国一人最为德高望重,其他的都是几个相对年轻的司学,资历尚浅,对于许邦国都十分尊敬。
许邦国一进来,这个厅堂便安静了下来。
本来按照以往的习惯,许邦国会说一些“欢迎新同学”之类的话,总之,全程尿点。
但这次稿子都准备好了,却是没那个心情了。
虽然被害的两人都是前三甲之中的,但不排除暗中作乱之人不会对书院其他学生下手,毕竟能考进来的,都是有几分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许邦国斟酌了半晌,最终还是只嘱咐了两句,告诫学生不要单独行动,出门要结伴而行。
他若是说多了难免会引起恐慌,所以只是点到为止,便开始正式上课了。
意料之中,第一堂课上的很不踏实,凤溪几乎是完全没听进去,只大致知道讲的是书院的历史。
她时而把目光移向窗外,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段松洲生前的憨笑,还有周大娘望子心切的眼神。
明明应该就是一个美好生活的开端,命运却猝不及防地给了你致命的一刀,把美好撕碎,变成永远不见天日的黑暗。
“发什么愣呢?”耳边传来一声责骂。
萧正九拿书一把拍到了她的脑瓜子上。
这课堂虽是一个课堂,但是男女各占一边的,中间用了纱帘隔开,此时萧正九能够出现在她跟前,想必是已经下课了。
凤溪长长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开始收拾了课本,手里忽然停下来,落落说道:“我总是想到段大哥。刚刚我来这里的路上,在侧门那里还看到了周大娘,就是段大哥的阿娘,段大哥走了,她是真的孤寡老人了。”
萧正九无奈地看了看凤溪,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责骂道:“不让你来书院你非要来,打肿脸充胖子,还说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看老虎不把你给吃了!”
不听老子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吧!
凤溪莫名就红了眼圈,她一手托着下巴,杵在桌案前愣了半晌,忽然抬头看了看萧正九,缓缓伸出手去,用力勾住了萧正九的小手指,死抓着不放,似乎是下了半天的决心,终于开口道:“我......难受......”
萧正九心里小鹿乱撞,霎时觉得体内血液倒流。
“草!”
男人的手触感微凉,并不是很细腻,相反,那手十分粗糙,常年练习刀剑让那手上起了好些茧子,摸起来有些硌手,但这种感觉却让她有种莫名的踏实之感。
“我......害怕......”凤溪抿了抿嘴,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
她真的有些怕了,对方在暗处隐藏地毫无破绽,他们就像是被圈养着了起来,成为待宰的羔羊。
她原本心里满是恨意,真想亲手揪出那幕后的凶手,然后手刃了他!
可当她看到萧正九的那一瞬间,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塌了,一直压抑着的情感都冲出了禁锢。
下一个若是她,或者徐碧云,或者萧正九,怎么办......
萧正九看了她那水雾雾的双眼,怯生生的,仿若是他刚刚带她回到将军府的光景,像个无辜的小绵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老子在呢,怕啥!”
这话虽然简短,但凤溪听了,心里平平多了几分安稳踏实。
凤溪回去的时候,徐碧云已经醒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半睁着眼,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任谁上前看望,她都是毫无反应,眼神里一片死气,呆滞地望着某个虚无的方向。
凤溪虽不能设身处地地去体验,却也知道这种打击对她实在是太沉重了。
“你出去!”赵琰婉忽的从里屋走出来,朝着凤溪命令道,又转头看向三彩,“三彩,谁让你随便让人进屋了?”
三彩急忙道歉,“郡主恕罪,凤姑娘说她是来看看徐小师父的。”
赵琰婉径直走到凤溪跟前,看向凤溪的眼神里跟藏了刀子一般。
她今日也是去了前堂听课的。
等放了学,走出几步,便想着慢些走,好等等后头的萧正九,但萧正九左右就是不出来,赵琰婉按捺不住,便干脆一路折了回去,刚刚好就看见萧正九在凤溪头上拍了两下。
那目光中分明就是带些责怪的爱意。
赵琰婉嫉妒地要命,本想上去大闹一顿,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丢人,傲娇气上来了,甩手便走了。
现在凤溪找上门来了,就在眼跟前,你还指望她善良?
不可能的。
此时的赵琰婉,俨然从堂堂郡主,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柠檬精。
她怒目而视,叉腰怒道:“本郡主的房间,岂能是你说进就进的?”
凤溪有些无奈,“郡主,都这个时候了,咱能不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赵琰婉眉头拧了拧,我靠!
这丫头刚刚说个人恩怨!
她乃堂堂郡主,这丫头的意思是,心里有怨?
“你什么意思?”她刚想要理论一番,却是见得徐碧云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缓缓转过头,望向窗外。
赵琰婉刚要说出的话,立刻就咽了回去。
她对徐碧云还是很好的。
于她来说,徐碧云是个好老师,她把自己掌握的拓枝舞要领毫无保留地交给赵琰婉,赵琰婉自然也是真真切切地把徐碧云看成了她的老师,敬着爱着。
此时徐碧云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徐小师父,”她走上前去,语气里软了几分,“徐小师父,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啊?”
赵琰婉有些急了。
但徐碧云就是一直不肯开口。
她愣愣地坐在床榻上,看了会儿窗外,便低了头,谁也不看,谁也不理。
凤溪坐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肩膀,“碧云,你心里若是难受,就大声地哭出来吧,总是这样憋着,人是会憋坏的。”
徐碧云依然没有反应。
蓦地,居然猛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猛扑过去。
“段郎!我得去找段郎!我约了和他在湖边见面的!”
凤溪一愣,徐碧云都开始说胡话了,外面冷的厉害,她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出去定是会受凉的。
她连忙走过去,将徐碧云拉住。
“碧云,你清醒点!”凤溪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
徐碧云挣扎着摆脱凤溪,固执地往外走。
“徐碧云!”
凤溪将她的双臂牢牢按住。
徐碧云挣扎不开,站定了脚步,在原地愣了愣,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凤溪于心不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缓声道:“碧云,你哭出来吧。”
徐碧云浑身无力,双手却是紧紧抓了凤溪的胳膊,她的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凤溪可以感受到,她的肩膀已经洇湿了一片。
片刻后,她听到徐碧云的抽泣声,声音从开始的隐忍,一直到放声大哭。
凤溪心疼的同时,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轻轻拍着徐碧云的肩膀,“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等徐碧云平静了下来,凤溪扶她坐到椅子上,给她倒了杯茶水。
赵琰婉走过来,张了张口,语气里略带迟疑,不情愿地问道:“你和徐碧云看起来......关系不错?”
凤溪满心都在徐碧云身上,对于赵琰婉的不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赵琰婉无奈地坐到一旁,依然是一副傲慢模样,“你若把徐小师父治好了,过去的种种,本郡主都暂且不与你计较!”
凤溪淡淡地看了一眼赵琰婉,轻哼一声,“你还挺够意思!”
赵琰婉左右对凤溪是看不顺眼,只看在徐碧云的面子上,忍了一口气,一口将杯盏中的凉茶饮尽,好压压火气。
徐碧云忽然握住凤溪的手,“小溪,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凤溪有些欣喜,急忙答应,“好。”
三彩贴心地去拿了厚厚的麾衣,替徐碧云披上,凤溪便同她出了房门,在西苑里小步溜达着。
清微书院里的景致本来很美,饶是在冬天,也有苍翠的松柏,与红砖白瓦相衬,一切都十分安静。
只是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光线愈发暗淡,偶有狂风的呼啸声,平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凤溪觉得,这景有些悲,于徐碧云来说,怕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拉了她的手,打算尽快回屋去。
徐碧云忽然停了脚步,抬起头,目光看向远处。
“你看那屋舍,那湖水,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树也是,还是那般没有生气,半死不活的,可我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都变了,变得好陌生,陌生得让我感觉,我不再属于这里。”
凤溪听了,惊出一身冷汗。
“碧云,你可别这样想,你怎么就不属于这里了,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你想看就看,脚下有路,想走到哪就走到哪。你看那红日,只剩了半个头,多好看。你看那还有麻雀呢,这么冷的天,它小小一只,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她替徐碧云戴了被风吹落的毡帽,双手捂着她冻得通红的耳朵。
“死去的人,感情也随之消失了,唯有活着的人才有感情,人生苦短,别苦着自己。何况,你还有好多事要做,段大哥死得蹊跷,你不想找出真凶么?还有周大娘,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把这件事告诉她,我真是一点儿都开不了口,安葬段大哥一事,只能靠你了。”
徐碧云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泽,却稍纵即逝,她惨白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问:“可是,为什么是段郎,段郎他做错了什么!”
凤溪觉得嗓子发紧,只是摇了摇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徐碧云满眼绝望,从中忽的涌出无尽的恨意,“他没有错,为什么有人要害他?”
凤溪握了握拳,决绝道:“是那个人该死。”
说完,她看向徐碧云,又重复一遍,“碧云,该死的是杀人凶手,不是我们,我们理应好好活着。”
徐碧云抬了抬眼,眸中有点点寒光弥散开来。
“小溪,你说得对,该死的不是我们,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要给段郎报仇,让那些该死的都下地狱去!”
凤溪激动地眼中含泪,欣喜地点了点头,“你想开了就好,我生怕你出什么事,天黑了,外头冷,好好休息休息。”
徐碧云点头,和凤溪一同往回走。
“对不起,小溪,我让你担心了。”
凤溪感激上苍,“你能想通,就谢天谢地了。”
徐碧云勉强挤出一个笑意。
是啊,她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可是她真的想通了吗?
怎么可能想通了?
那是她的段郎啊!
他被人害死了,她一个活在这世上,真的太难了。
她恨这世间。
只是,都放一放吧。
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她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
只是,她不要再去死了,她想活着,去做该做的事。
...
...
七日后,徐碧云告别了慧灵郡主,离开了清微书院。
七天的期限已经到了,段松洲的死因很明确,没什么要进一步检查的,大理寺不得再扣押段松洲的尸身,
徐碧云打算去领了他的尸身,将其安葬。
段松洲的老家在江阳,他的阿爹、兄长还有一个姐姐都葬在那里,他自然也是要回到那里去的。
徐碧云打算将他的尸身火化,然后亲自带回到江阳去。
火化也没什么不好,免得在冰冷地地底下,遭受虫蚁的撕咬。
这日清早,徐碧云醒过来的时候,有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似是一个新生,不带有任何记忆。
待缓过神儿来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发生了的,依然是发生了。
今日是一个晴天,临行前,凤溪将周大娘送来的新鞋子交给了徐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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