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吃我吧（1/2）

恐慌。

如同黑色的粘稠的肮脏汗液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无法摆脱，越发杂乱。

巨大的恐慌笼罩着这座城市，和三色世界的各地别无两样。

三天前，当地政府卷铺盖跑了。

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正在被毁灭的进程中，即将被放入巨大的不知名事物的口中碾压成平面。

怎么办？

跑。

可更多的人跑不了，它们无处可去。

这里是蒙帕斯高原上的城市，向上是绝地，向下是漫长的无人烟地带。

想跑？

城里的人谁都想跑，可是真正有能力走的都走掉了，况且跑又能跑去哪，没听说离得近的城市已经被“怪人”占领了吗？

去那里只会沦为肉猪。

呆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也说不定——这些人如此安慰着自己。

城市的供水与电力早已停止。

食物不再运过来。

我们这里明明没有战争，没有战争？！

可是。。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

里世界的残酷形同外翻的利齿，不断分泌出唾液蛋白酶，将细嫩的血肉磨碎，撑破，碾压，咀嚼，下咽。

粘稠的黑色情绪一点点被煮沸，一只看不见的手不断地往汤里扔入骨头，气泡咕嘟咕嘟地冒出。

蒙帕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温水煮青蛙的绝望。

“唉。。时间啊。。为什么唯独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难道我们非但不被世界所爱，连你也从未眷顾过我们吗？”

“人类早已失去了一切，你还想要所求什么呢？”

他痛苦地叹息，他闻到了时代的气味，那是和曾经如出一辙的什么东西。

记忆中最最丑陋的事物重新被翻出来，隔夜饭被呕吐出来还要再一次吞下。

眼前的只是三色世界苦难的横截面。

灭绝。

毫无疑问，自己所追求永恒的时机，那强烈的预感出现的同时，万物即将凋敝。

绝望的号角一旦吹响，那么光靠物种本身的疯狂都能轻易毁灭自己。

至于那些觉醒的抗争者？

它们终究只是少数，无法抵抗时代的浪潮。

不成烛火，终为蝼蚁，再如何挣扎也只会显得更加难看。

蒙帕斯走在道路上，肮脏的瓜皮杂物与腐烂的臭气混杂在一起。

没有政府，没有治安，没有道德。

老人身上披着长长的步，那是三千万年前的衣裳，不需要加工与复杂的手艺便可以简单蔽体。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流浪汉。

——至于为什么不是乞丐？

不存在的，那些人早就变成了暴民与恶棍，要不就是烂死在下水道里。

食物，饮水，这样珍贵的东西可远远比道德和人命来得珍贵，这样的世道，“人”是活不下去的，只有最为凶恶狡狯的，幸运的豺狼才能活久一些。

蒙帕斯哀叹着。

他无法想谁诉说自己的悲伤。

他的目光流连在那些饥肠辘辘的人的身上，一些露天摆放的床榻上随意排放着渗血的被单。

秋分时节，本该是飒爽的日子。

老人感觉自己被无尽的压抑气息所包裹，被巨大的石头压着，无法动弹。

熬汤。

加入佐料。

切碎挣扎哀嚎的食材。

一点点剁成细沫，将肉揉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放锅下油。

“呜！！——”

一阵低低的无力呜咽声传入耳畔。

老人衰朽的身体缓缓地动起来，当他开始移动的时候，世界便停下来等他，似乎是在可怜他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