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至高征服的瞬间（2/2）

那是一个偏远山村中遇到的小女孩。

对方走过的地方，草木枯萎，虫蛇死绝，人类自相残杀。

白鱼早在来到此间之前就是无上的尊者，以他的目力，一眼就看出，对方经历了某些肮脏残忍的意识。

小女孩的身上各处有缝合过的痕迹，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伤痕，仿佛被坏孩子残忍对待的人偶。

白鱼至今忘不了，小女孩的皮肤那炫目的白色，他从未见过如此残酷的颜色。

从种种迹象来看，白鱼觉得对方大概是杀过（吃过）人的。

然而言语接触间，却无法感觉到半分的邪恶，有的只是纯真和怯懦。

大概，她也没有那些记忆吧？那些无法简单带过的，肮脏沉重扭曲的事物。

虽然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白鱼却已经见到了太多的丑恶。

那些为了对抗自己无法对抗之物的人类，在最后的最后所展现出的狂气与黑暗。

它们用同族的血肉作为武器和食饵，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条件，疯狂地渴求着一切的力量。

每年向山里的破败神像表演活体解剖，为此投入数十上百的婴儿。

使健康的女子染上致命的疾病，笑着赠予隔壁人类聚居地的统领。

被怪异当作猪羊圈养，对于想要逃出猪圈的同族施以追捕和烹饪。

无法分清疼痛和欢愉，无法分清幸福与悲伤，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大概这个小女孩也经历了绝对无法饶恕的仪式，成为了牺牲品吧？

仪式似乎出现了意外，主持仪式的人死绝了，祭品全灭，留存下来的只有存在于此的小女孩。

白鱼久违地被激起了同情心。

在那个时候，白鱼就已经是老头了，虽然他是永生不朽的仙，但仍旧没有把自己的样貌改成年轻时的容貌。

女孩如同一张白纸，纯洁无暇。

身为老头的白鱼交给她生存的必要常识，人与牲畜的区别，以及“绝对不要随意剥夺他人生命”这种事情。

当然，这种教育方式是拥有“名”之人统治的世界的教育方式，绝对无法应用到这个不合理的病态的地方。

白鱼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运用了自己的技巧，试图塑造一个完美的，善良的人格。

为此花费了数年的时间。

做完了这些之后，老人放心地离开了，他前往周游世界。

所过之处，无论是人还是神，对他而言都是随手可以埋葬的货色。

哪怕是古神尚存，秩序被混沌屠杀的年代，白鱼——天舟子也是绝对的规格外。

说到底，他在自己的母界就是最为尊贵的那一批人，他至今为止的人生如同开了挂一般顺利，无物可挡，是一心求道的天才，站在无数时代顶点的人物。

白鱼给小女孩塑造了过份善良的人格，多少也是希望她能给这个沉闷的世界带来一丝改变。

然而所谓人格终究是环境的投影，是外界的映射，一旦白鱼作为“环境的一份子”这一外部条件改变，一切都会失衡。

崩坏。

毁灭。

白鱼在过了十几年后回到了那里，并恰好亲眼见证了一切。

反转，扭曲。

疼痛，苦难。

血！

血血血血血！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无限蔓延的红色。

遮蔽视野的丑恶。

臭不可闻的肉块。

无法流泪的双眼。

永生的老人见证了混乱对于秩序至高征服的瞬间，自己失败的即刻。

理想崩塌。

烧却。

仿佛能听到黑暗的深处蠕动着的事物，正发出猪一样的嘲笑声，欢愉的极致。

哪怕有着足以影响到烛火的技巧，他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失败的事实，而施加的对象只是一个稍微有些力量的小女孩。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白鱼虽然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没有掌握时间倒流的技巧，无法让死人复生，无法亲口询问事情的始末。

当时的他也没有这样的心情。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这种事情无法做到，无法冷静，无法停止思维的失控，暴走。

——对于那个首次因为见识到，人所以能持有的恶意而恐惧的老人，这实在太过强人所难了。

无论看到过多少荒诞凄惨的故事，也无法将之与自己照顾过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

白鱼收回烟管，看着陷入沉思的g，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小鬼单纯一点才比较可爱啊。。。

在老人的心中，残留着少女终焉的一幕。

如同轻姿曼舞的少女一步划出舞台，倒入黑暗的瞬间。

无法哭泣的双眼似乎要对无法拯救的自己诉说什么，但那终究是自己的错觉。

我至今仍未知道的，也是唯一放不下的事情。。。。。

——“对不起。。。”

“还有呐。。真的。。谢谢你。”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