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路难行？（1/2）

月浅来到这里首次遇到如此谈得来的智者，说到兴起之时竟猛然起身抬步向前，留给老夫子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然后背手仰面道：“对！高老先生所言极是，那依阁下之意，陛下该往哪里逃呢？”

高士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往东了，长安东边便是关中东大门渭南潼关，陛下一过此关，借助险峻之势，便可高枕无忧！”

月浅颇有质问对方辩手的意思道：“哈哈，阁下所言极是，往东！但此只为吐蕃、回圪来犯一种情形，倘若是内地作乱这种情形呢？”

这时高士廉也有些进入状态，不假思索道：“内地作乱，往西北去必然不妥，西北乃苦寒之地，且有方才所言的吐蕃、回圪之危，若逃往西北必然是刚出狼群，又如虎口。只能往南，是了，蜀地乃盆地，四周高山环绕，适合据守，老夫可有说对？”

月浅继续引导着高俭，道：“是极！是极！”

高士廉只觉自己胜了一小回合，又恢复精神道：“小子，休得猖狂！哈哈，但方才你所言的命题却还有一种情形，那便是若蜀中作乱，该当如何？”

月浅见快成功了，顿时不急不缓道：“这个小生便不知了，不过老先生可以问问陛下为何贬您至此了。”

高士廉一顿，瞬间恍然大悟，莫非这小子的意思，是说陛下正是看中蜀地之厉害，才委任自己前来此地，而不是什么贬官流放？

此子，胸中竟有此沟壑！若真如他所言，陛下可真真韬略非凡！

于是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又觉被一名山野小子比下实在出糗，便没好气道：“别打迷糊眼，且论你说的对，陛下遣老夫来此乃是煞费苦心，那三皇子呢，陛下为何让三皇子来此蛮夷之地？”

月浅见高俭刚才的抑郁一扫而空，顿觉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便接着道：“哈哈哈哈，高老先生不埋怨陛下将您流放到这什么什么之地了？哈哈，为何？那小生便要先问问阁下，此时益州刺史是何人？”

“如今益州刺史当然是尹长鹰。”高士廉岂会不知，立刻开口回道。

月浅淡定的说道：“高老先生误会了，小生的问题是，如今益州刺史属于何人？”

高士廉精光一闪，抚着花白胡须道：“关陇贵族，长孙无忌！”

此时，他是真的服气眼前的小子了，只是此子好生没有大小，如此咄咄逼人，真真年少轻狂……

轻狂，轻狂好啊，人不轻狂枉少年！

高士廉虚怀若谷，知晓小子如此一片苦心只是为疏解他胸中郁闷，顿时满满的欣赏神色道：“读书人，人小鬼大！老夫若要再不明白，那这几十年可就活到……，陛下遣三皇子和老夫入蜀可谓煞费苦心，一来陛下是期望老夫能治理好益州，好为子孙后代谋取一条生路；二来若治安得使得当地方经济得到发展，则蜀土肥沃人物殷阜，可大大缓解陛下依赖氏族经济的窘境；三来若能择机加罪益州刺史尹长鹰，便可剪除益州的长孙势力，进而削弱关陇贵族；四来嘛，三皇子来此便可作为老夫的尚方宝剑，不，不止如此，莫非陛下见太子无能，意于锻炼宠爱的三皇子，想传位于……”

陛下韬略非凡，此举真可谓……一箭四雕！

高士廉说着说着便止住，颇有意味的瞥着书生，暗道，此子眼界广阔，智慧竟可比肩陛下，果然英雄出少年！

于是见才心喜，便含糊其词的嘱咐道：“小子，祸从口出，老夫送你一言，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呐。”

月浅哪能不知晓他的意思，连连拱手道：“小生谨记，小子只是见高老先生郁闷，有意为您排忧解难而已，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小生多些阁下嘱咐。”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子乃是意有所指啊，莫非是有入仕之心，却不得门路？罢了，如此大才，日后入仕必定大放异彩，老夫便帮他一帮又何妨，于是仰天大笑道：“嚯哈哈，小子，想入朝做官便直说，老夫帮你便是，吟什么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月浅知晓老夫子误会了，连忙道：“高老先生折煞小子了，小生只是感叹朝堂水深，躲还来不及，哪会想着入仕为官。”

高士廉只当他推辞是谦让，便道：“无妨，老夫有意帮你，长者赐不能辞，让你做什么官好呢……”

月浅连连拱手道：“老先生误会了，阁下可知小生家住何方？其实小子家住南山姚家寨，南山南山，小子志在做一名悠然自得的隐士，真的并非想入仕，老先生厚爱，小生实在不敢当。”

高士廉见此人志不在此，便叹息道：“哎，实在是可惜了。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日后在益州城若遇忧扰，只管找老夫便是。”

月浅转过身来俯首道：“如此，小生先行谢过高老先生了！”他本出于好心为老者排忧解难，却不曾想竟得其庇护，真是意外之获。

此次论道，高士廉也只觉意气风发，什么行路难，有陛下这颗大树……路难行？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