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在上海的最后一天（1/2）

两个人回到了医院之后，潘明之叫来值班医生检查了伤口，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终于放心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明天下了班我再过来。”周平说着就要走。

“能麻烦你一大早就过来吗？”潘明之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看得出来周平的气并没有全消。

周平皱起了眉头问道：“难道你一大早就要跟叔叔说你已经和沈家闹翻了？”

“这件事他迟早都会知道，那么不如早一点。”

“你有必要搞成这个样子吗？为什么不能等大潘哥回来？”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子了，而且我不想等他回来。”

“你这是——”周平本来想说出那五个字来，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走了。

第二天早上，潘明之很早就起来了。在经过昨天那漫长的一天之后，他夜里几乎没合眼，眼看着二十九年来自己人生中最坚固的支撑一个个垮塌，他内心的感受真是无法形容。明明他只是做了一件在自己看来不能再对的事情，为什么就会落到个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的下场？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连夜写完了辞职信，然后天一亮就叫来了快递发了出去。

而今天相比起昨天，将会是更加难过的一天。这一天很可能是他这辈子待在上海的最后一天。

和他一样一夜没合眼的人另外还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哥哥潘明宏，自从他放下电话之后，就独自租了一辆车从冰天雪地的纽约往气候较温暖的华盛顿方向开去，到达目的地之后，他立刻想办法买到了一张机票，先飞到了旧金山，然后再直接飞回上海。可是没想到，到了旧金山之后，又遇到一场冬季罕见的雷暴，飞机根本无法起飞，身心疲极的他被迫滞留在旧金山。当他无可奈何地望着旧金山空中的电闪雷鸣的时候，他唯一的弟弟正在上海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尽快地离开家，避开和他的见面；另一个一夜没合眼的人是沈诚，昨夜潘明之走了之后，沈柔嘉抱着他哭了大半宿，弄得他心烦意乱，他好不容易半哄半骂让妹妹去睡觉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一夜，梳理过去一年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到底要怎样才能给公司上下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才能让大家都能欣然接受领导层撤销收购案和潘明之的突然离开呢？表面上看来这是一场不大的危机，但是沈诚却明白背后隐藏的问题却足以让沈氏在不久的将来四分五裂。

老潘一醒来就接到了大儿子从旧金山打来的电话，听完了他的一通解释，也只好对他一番温言抚慰。丧礼已经结束了，无论他现在如何快马加鞭，结果也是一样，就劝他不要着急，等坏天气过了之后再赶回来。比起大儿子来，现在他更加担心的是小儿子，根据潘明之这几天的表现，他认为小儿子不会乖乖听话去和沈家和解。怀揣着这份担忧，他先去学校安排了一下最近几天被耽误的教学研究任务，然后才去了医院。

潘明之已经下了床，坐在窗边等着父亲和周平。病床上的床单被褥铺得整整齐齐，他洗过脸又梳了梳头发，尽量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好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体面一些。

看到老潘进来，潘明之主动问候道：“爸，你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吃饭了没有？这床怎么叠得这么整齐？”

“爸，我昨晚已经去过沈家了，”他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对父亲说道，“现在我已经和沈家一刀两断了，这也是沈诚的原话。”

老潘一下子蒙住了。他本来买了早点，准备带给小儿子，听到这番话，他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全砸到了地上。“一刀两断？”他失魂落魄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