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新生”(2/2)
“按照我们当前的狭义灵魂定义来看,我们这样的“实形存在”拥有的灵魂其实也可以很坚韧——即使没有封装外壳,灵魂也能在非死潮笼罩下的秩序环境中独立存续很久,但是这样的狭义灵魂却并不能被场生命兼容。目前被广泛接受的推测,则认为是灵魂本身可能接近场态,它的对外资讯触点以及内外信息交流方式往往与实形资讯有相当明显的不同……场生命的封装外壳模糊且混沌,这极有可能使得灵魂本身的原有资讯触点被同化干扰,进而导致灵魂消散……”
“艾森德尔,卡文瑞尔,概率线坍缩结果显示当前环境下资讯总度将出现下降,模糊区间已经标定,你们需要注意,可能在现有激活过程中存在还未被注意到的问题。”埃尔温的警告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意识中划过,资讯星网尽可能改变了对空间的加固模式,以确保星网本身不会成为引发崩溃或者不可逆扩散现象的源泉,激发完成的被动式晶能护盾保证所有携带“标记”的信息流都能立刻被拦截并湮灭……
在现场的灵魂集群中,一些念头从某些底层逻辑线程中显现:“如果在铸造第一座圣音礼赞要塞的时候,多请第九天区的人们帮助一下的话……许多伤亡是否是不必要的,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呢?”
……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虚空宏秩序不是那么容易被违背的,我们目前的发展仍然呈现出单向线性,做出有关决定的存在……那不是我们应该去想象的。”
……
多线程,跳跃式思维、无延迟连接、资源共享,存在亦可操控,归属带来力量。
曾经,在联邦信息采集网络出现的时候,联邦学者们曾经对它可能带来的变革进行过诸多预测,也猜测过信息采集网络如果发展到理论极限,那么世间万物将会如何。
现在看来,那时的绝大部分观点似乎都对应着文明之中的一句古老话语:“皇帝的金锄头”,现实的一切相比于预测,可谓大相径庭——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联邦绝对不会认同现在的帝国,这种只有一层薄壳还能算是“人”,连灵魂都不知道被从头到尾修改了几次的存在,在真正的联邦人的眼中,恐怕是不可能被看作为人,甚至不一定能够被看作是生命的。
但是……在那个时候,“真正的联邦人”眼中的世界又会是怎样的呢……或许,现有的一切认知也并没有达到真正准确的层次,一切仍然还需要逻辑的加工,帝国是否就能确认正确与否……虚空本身的属性包含着绝对与不绝对,任何单一的观点都会导致对立……
我们最终会如何呢?
……
底层思维那时有时无的思索并不会影响总旗舰本身的稳定与高效,相比于维多维尔用自己的“灵魂碎片”驱动的零星思维而言,经由无尽跃升方程驱动的总旗舰设备无论是资讯总度还是生效权重都比那些零星的迷惘要高得多,维多维尔自己的绝大部分灵魂与意识权重也都锚固在舰内设备上,因此,他并不会像原来那样,受困于自己那古怪的思想。
有些事情是终有一天必须面对的,它们不会因为视而不见而销声匿迹……
不过,或许也不必对现实太过沮丧。
帝国现在的确需要迫使自己做出各种各样曾经难以接受,甚至从逻辑和资讯映射数学上都难以理解的改变,帝国需要变强,需要拼尽一切精力与一切资源使得自己变得强大,甚至整个帝国都会因此而精疲力尽,甚至有可能导致自我反噬,但是帝国不仅不能停下,还必须催促、逼迫自己走得更快更远……种种困难的确铺天盖地,但是这些困难并不是无解的——至少现在,有许多思想问题与技术问题正在被解决,例如对未知可能的“安全存疑推测”。
对已知的各类武器以及其他危险造物的使用注意事项,以及在编织它们的过程中需要持有的思考方式已经被多次备份并细化,比起晶能技术刚刚起步,以及方舟舰队刚刚跃入虚空等等混乱的时刻,帝国现在已经用了超过十万年的时间积累了更多经验并解析了大量不同层次的案例,新的认知体系、逻辑体系与安全底线正在被逐步确立。需要边进行实验边考虑危险性,需要不停的总结、后怕甚至将实验与研究能否顺利进行寄托在对运气的希望上的时代正在变得越来越远,这的确值得庆贺。
但是……规章制度只能划定有形的范围,甚至需要在精确的逻辑约束下才能最终成立,要想维持它的生效可靠性,就必须每时每刻更新它所包含的细节,这将会是一项规模浩大的工程。并且现实恐怕远远不会如此简单。帝国研究者和奥术圣徒们按照现有资料进行过大量的模糊推测,现在,帝国能够找到的世界、能够见识到的虚空规律实际上很可能已经并不“自然”,而虚空之中理论上会彻底独立每一个世界参考系的隔阂也已经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削弱。这或许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说明,虚空中漂浮的隐形“虚空场”可能在相当巨大的范围内改变了秩序本身的运作规律,但是无论这片场能影响的范围有多么大,相比于虚空而言,它们所能笼罩的范围……仍然是零。
这也就意味着,在遥远的象限边缘,秩序影响还未涉及到的虚空深处,可能从未被任何文明开发甚至是从未被探索过的虚空白区之中,那些地方的一切可能与现在被承认的秩序现实有着相当大的不同——或许在那里,世界观上的冲撞只是某种最基础的差别。有可能,就连现在生效权重比强法则级还要高的秩序逻辑体系,在那里都有可能会被异度现实质疑,都有可能会不再适用。
如果说永远使用穷举和归纳的方式来找寻以前未曾发现的漏洞或者是新的发现来扩充自己的规则样本库的话,那么这项工作恐怕最终会铸就许多个无限大,概念上真正的无穷大——但是到了那个层面,遍历都无法完成的资讯结构……还能被有效的使用吗?
当然,这样的担忧并不代表着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相反,现在数据库中记载的大量平时记录与特种案例都具有非常高的参考与研究价值,它们帮助帝国规避了许多可能会导致惨重后果的事件。但是,对于虚空的探索……总结案例分析可能本身或许只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应该是从案例中获悉它们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案例还有可能会以其他怎样的方式发生……最终,“安全存疑推测”宣告诞生。
比起推测虚空之中一切的未知可能究竟会产生那些影响,会有哪些细节这种连前提都无从下手的方面,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考虑自己可能会因为那些原因而遭受“损伤”并对此做出最高等级的防范可能更具有可操作性与概括性,例如在联邦时期,卡文瑞尔似乎提到过,由于对实验可能的估计疏忽,整个实验室都面临被普朗克温度等离子体烧焦的风险——在详细接触晶能之前,晶能的一切属性都还是未知的,因此联邦科学家无法通过预测的方式来列出一切可能的危险。
但是如果用“安全存疑推测”来思考这件事的话,那么或许当时的卡文瑞尔等人可以做得更好——虽然晶能可能发生的情况未知,但是至少,联邦人知道自身有哪些因素受到影响之后会让自己“死亡”。
既然如此,那就把一切可能导致自己死亡的危险对应的隔离手段堆砌到最高,然后以不变应万变就可以了。
维多维尔知道,这个成果恐怕也只适用于一时——帝国现有的高度或许的确可以保证现有的万全措施可以抵御强度很高的外源冲击,但是这终究是被动的,不全面的防护方式。在自己的理想之中,或许在未来,会有一系列模糊方程,世间的一切或许都可以化作变量和参数注入方程,然后方程会将可能性压缩到某一个区间之中——不必精确,只要大致范围可以被确定,帝国就有能力解决那些困难。
只不过……像这样的大一统方程……文明历史上似乎从未切实的出现过。联邦时期,对特殊现实事件近乎纠结到极致的研究使得联邦积攒了大量的逻辑方程,这也使得联邦残骸冲出世界之后仍然还能维持生存甚至是发展的重要依凭。但是与独立事件完全逻辑模型高度丰富对应的缺点,就是联邦在“大一统”有关的方面似乎有着相当严重的欠缺,对于几大基本力与几大运动方式的统一协变研究……联邦达到的高度似乎并不与文明本身的水平相匹配。
然而,一切已经无法回溯,更无法验证。一切已经走到这里,无论如何也只能选择接受,文明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比起联邦时期,这些新生的思想与逻辑,或许可以说明,星明文明的“文明概念”正在重生。一切或许仍然笼罩在迷雾之中,一切究竟如何,恐怕纠结它们没有意义……尽可能做好当下能做好的一切准备,保存思想,但是不要让它们过分干涉现实。
“剔除部分思维线程……现在想来,对大一统概念与逻辑方面的研究缺失……对包容、综合思想的缺失,是否有可能是导致最初的真理符文研究失败的直接原因之一呢……”
“注意,零号场生命意识激活已经完成,开始基础并网并赋予存在归属性。”
在沉默的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上下”两边,两对辉煌的对立天极光柱几乎是瞬间展开。在炽烈凝实的光柱面前,原本辉煌的资讯星网瞬间显得暗淡。世界结构被总旗舰的力量进一步封锁,令人眼花缭乱的符文阵列与海量逻辑归纳矩阵缠绕在跨越千亿光年的宏伟天极轴光柱上,为可能产生的资讯爆发提供逻辑合理性以及力量。维多维尔将注意力提到了最高等级——由于帝国这个概念本身已经开始具备影响力,新生造物必须进行网络对接,其实验结果才算是“准确”。但是,这样做的潜在危险也很明确。
总旗舰,以及在试验场中的所有研究者们已经做好了推到重来的准备——一旦零号场生命出现任何不可控行为,或者是因其并网而导致网络出现不可逆的节点杂糅兼并等现象的话,那两对以最强烈的对立观展开的天极轴将会迅速转化为一次高强度的指向性叙事层轰炸,将整个世界的一切彻底删除。
“……”在众人的注释下,零号场生命似乎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仿佛光雾一般的躯体不再有规律的搏动,光雾正在进一步消散,但是在众人超凡的感知之中,原本屈居于光雾之中的意识已经扩展到了整个世界,扩展到了秩序屏障的边缘。他们能感觉得到,这个意识正在从整个世界的每一个可能容纳秩序的角落来研究自己这些“不一样的怪物”。
“……零号,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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