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族远征（十五） 人之见，人之问，神之答（2/2）

“这段时间，仅仅不到六千年，这一艘飞船，就已经带着我们经历了这些内容，甚至有可能不是为了照顾我们的话，这座飞船的速度其实还能更快。”

“神明们生存了多久？又有多少神明在这根本无穷无尽的世界之外记录着一切？祂们的基础超出我们多少？又在以比我们可怖多少倍的速度发展着？”

“好好想想吧……或许包括你我在内永远都想不明白……我们的渺小并不需要任何提示……仅仅只是日常之间的差距，这天渊之差就已经不可能填补了……”

“我知道，仅仅只凭借话语，这很苍白，而现在看来意识流也并不能彻底同步我的一切感知了，或许是在最初接触的那一次经历中，那位伟大的女神就已经永久升华了我的灵魂……啊，内容停止刷新了？”

“区域性质的任务结束了，我们现在要暂时返回当前的前进基地进行区域性情况汇总，同时，这次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情况与可能会与你们交代，希望在这段时间里面，你们已经根据这些资料大概对自己未来将会面对的情况有一个大概的基础和心理印象了。”在动画星烁的身影出现的瞬间，那台位于已经活化的房间之中最主要位置的资讯投影设备几乎在同时停止工作，幽蓝色光辉与循环排列的复杂神文成为了唯有的、为这间房屋带来光明的存在。

“根据精神观察记录和不确定防护措施的运作状况来看......你们种族的精神适应能力和意志强度还是很不错的。”在稍微观察了一下房间中打起精神围拢过来的几个人后，东华星烁的神性投影微微点了点头：

“虚空之中虽然有许多相对固定的生命模板，但是由于这些模板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形成与发展也会产生相对的变化，这就导致每一个种族在面对神性力量和神文神言时抗性有所不同......有些种族，即使他们的发展水平比你们还要高一些，但是那些种族的个体即使给予这些防护措施，呆在这里用不了多久也会发疯，相对而言，你们的状态很不错。至于说可能产生的晕眩、幻听或者是一些古怪的梦境，它们都是适应性的体现，稍微给予一些时间让灵魂和意志适应就可以了。我们可能会航行的稍微慢一点，在这段旅程之中我们有相当多的冗余时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来，我也可以帮你们再讲解一下，你们在未来可能要经历的事情，还有一些需要时间与视角来逐渐理解的“超前”价值观。”

“......神，请允许我首先询问一下......您们是帮助我们的文明能够复苏的恩人，如果说需要我们的文明去做些什么，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不过还请允许我冒昧，如果我们的需要因为“赎罪”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我们究竟需要如何去做呢？”在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交换之后，勃利波克上前一步，并稍稍将自己的皇帝挡在了身后。

“还是有所戒备啊......这倒也很正常，毕竟你们作为一个文明的管理者，没有戒备与谨慎才说不过去，毕竟在那第一次极其短暂的接洽之前，你们即使一定程度上在梦境之中感知到了我们所造成的影响，但是实际上你们的文明在那之前并非信徒文明，更不知道我们切实的存在情况，这个需要时间来慢慢磨合以及建立信任，不用隐藏这些，我都理解，而且其实你们在这里隐藏也没用——神的眼睛足够看穿一切，在这里我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必要遮掩——包括我在内，神族没有在任何层面上，在重大问题之中欺骗你们的必要，其一，那没有价值；其二，一个谎言的确立，即使是我们也需要用更大的精力和很多谎言去纠正，这没有任何必要。”

身着白色长袍的圣洁身影稍微摆了摆手，在战场上暴虐无比的幽蓝色雷霆温顺的缠绕在他的指尖上，就像烛光一般温柔无害。

“那么现在，回到你最直接的问题上，勃利波克元帅。首先，我认为或许你可以把“赎罪”的这一认识看的轻一些——克林卡文明在两个时间节点上的前后变化直接关乎于虚空之中两个几乎平权的超级秩序系统，在最本质的秩序观念之中，两个超级系统之间的原则性观点是一致的，但是存在部分细节差异，例如对其他文明的非管理性灭绝战争还有种族灭绝等等——顺带一提，神族对它们的管控很严格，而我们依照的神律方程对文明作出裁决的判断基准，也是看你们所执行的全部种族灭绝行为到底夹杂了多少不被我们认可的“额外手段”。”

“现在，在另一个超级系统的维持者彻底腐化崩溃，成为足以从超越一切世界的视角来衡量都彻头彻尾的反秩者之后，在阴影遮蔽之下生存的你们在并入我们的新体系之后，我们会要求你们在一定程度上为你们原有的部分“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方面，按照你们的文化之中曾经存在过的一些词汇，你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投名状”；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你们的文明日后能够正常健康的存在下去——我们将你们曾经所在的那一秩序体系的缔造文明称之为Σ，而摧毁Σ文明的，则是一种被称之为乱海的可怕灾难，它会导致秩序崩溃，世界归零。关于那种灾难的具体情况，即使是我们也并没有彻底探明其中的一切细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乱海具有极强的秩序摧毁能力和蔓延扩张能力，并且它无形无质而且无孔不入，象征性、信息扰动力和绝大部分继承性行为都有可能成为污染扩散的跳板——而我们让你们去做一些事情用以“赎罪”，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在事件行进之中逐步产生对过去一部分经历的否认感，进而使得你们与过去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割裂开来，清除可能残留在你们这整个体系之中的影响。实际上，这第二方面的考虑这才是更重要的部分。”

“而第一方面的考虑，则是为了尽可能确保在以后，越来越多像你们这样不同层次、不同水平甚至是不同生命形态的文明在较短的时间里面进行大规模接触甚至是融合的时候，能尽量减少文明之间的摩擦和强度过高的碰撞出现的可能——基本上，需要我们进行真正的平等独立交涉的文明，这些存在在他们所在的环境中都是佼佼者，并且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所有的此类文明都进行过种族灭绝和文明兼并或者单方面灭亡。这些被历史积淀推动而最终形成做法，以及文明内部心态形成的优越感，没有洗练和敲打，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被挫掉的。”

“原本在正常的情况之下，我们的经验公式并不允许这样大数量的同级文明在短时间内进行接触甚至是兼并融合，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不得不在较短的时间内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直到我们确认这样的做法确实合理，以及确定虚空之中蔓延的乱海灾难强度已经下降到短时间内不至于在完全威胁你们这样水平的文明存续活动为止......”

“至于说具体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你们也知道了，我们的战舰正在穿梭于一个个世界之中，并尽可能将那些有可能继续发展下去的文明同他们目前存在的、受到严重污染的背景世界隔离开来，而仅仅是我们这一支银星长剑小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面就处理了数百亿个世界——而我们有至少比一大三十个数量级的同规格小队在彼此可以互相沟通的世界网络之中活动——主义所有的前提，你可以好好想象一下这次的行动规模到底有多么庞大。

“神族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我们需要面对与我们同水平，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们还能打的Σ腐化亡灵舰队，Σ文明完全可以说在很多方面在最后的时刻走在了我们的面前，因此面对那些腐化幽灵，即使是神也需要全力以赴。我们不可能在不断远征的过程之中不断抽调我们的力量来观察维护那些存续可能并不长久的泛文明集群，我们每放慢一步，就有可能会有更多埋藏于我们还未触及到的污染区之中的同水平文明撑不住来自世界背景的倾轧并最终崩溃，而另一方面，我们对常规秩序世界影响太大，我们是万法的标杆，秩序的最高管理者，我们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世界之中的概念法则等等一切都将会立刻以我们为标准旋转。”

“因此，我们需要你们来充当监护人和观察者的角色，我们正在制造史无前例的巨舰，而我们不断割离出的文明将会全部被收录于那些巨舰的躯壳之下，你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些巨舰所撑起的无数世界结构之中穿梭，记录那些常规文明之中的行为模式和发展可能——我们会将最基础最原则性的行为准则告诉你们，在这些绝对不可触及的明确原则之外，你们需要对其进行自行认识和掌握其他的弹性行动准则——要谨慎认真的对待你们的行动以及你们的一切想法，在你们逐渐发展成熟之后，这些思路与行事准则都是你们专属的宝贵财富。”

说到这里，东华星烁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要知道，虚空之中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绝对正确”的规律与准则，一切概率与行为模式最终都只能由无数的结果所堆砌出的规律来进行判断，虚空行事只能唯结果论处理，我们见过很多跳出世界的文明，甚至是已经可能成熟的跨世界文明，他们明明拥有相当光明的前程，但是最终却死在了各类意识形态与哲学板块的彼此撞击倾轧之下，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准则而断送自己的前程——秩序轮回之中，这也是相当程度上的常态，我们也用过各种各样的姿态对他们提出过不同的警告，但是最终，能够拯救这样的文明的，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的思想，现在我虽然已经将警告留给了你们，但是你们也是有可能在歧途之中兜好几个圈子，才能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发展道路。世界之内与世界之外，仅仅是一层数学屏障，但是在这道屏障的内外，一切都将发生变化，规模大到不可辨认。”

“原来如此......我冒昧了。”勃利波克微微弯腰并退了回去，“感谢您的指点。”

“那么，神，能请您稍微讲述一下，凡人与神明，我们之间的具体差距......究竟在哪吗？”埃诺顿微微弯腰不卑不亢的问道，“我们的文明之中也曾存在过神话，但是就我们现在看来......那更像是我们对于我们还未能做到的一切事件所投入的希冀幻化凝固而成的概念，那更像是我们以自身为模板，按照我们的某些猜测和幻想胡乱捏造的某些具有强大力量的化身......那些梦境也是，我们感觉到了某些来自于理解之外的投影，那些投影使得我们感觉到某种预料之外的安宁，但是知道那一次简短的堡垒会谈，我们之间才有些初步的互相理解......还希望我没有冒犯，“神”这一概念到底对应着什么？而为什么“神”的影响力......会如此巨大？”

“直接就到这个概念层面上的问题了啊......这个问题说复杂很复杂，说不复杂原则上也很简单——”东华星烁轻轻拍了拍手，幽蓝色的光影很快就组成了硕大的超空间秩全息影像显示模组，“这个需要你们认真点看这其中的内容，由于你们的精神强度根本不可能抗住神文直接作用的万象表意能力和神力投射，只能再多走一道过滤——真神与凡人的区别并不来自于力量，也不全来自于位阶，真神拥有一种独特的高位阶资讯力量：“象征权柄”，或者说“神性权柄”，这是区分真神存在与非神存在最根本的条件之一，根据我们，以及所有我们曾经记录过的超级文明的所有研究资料显示，目前的真神神力全部来自于虚空意志所进行的“生命晋升”。”

“这也就是说，目前而言，一切的真神、一切的神性衍生产物，包括神力、神仆、神造生命与神力影响等等一切在内，这些存在的最终源头都是虚空意志，神性权柄无法依靠没有神性的技术手段进行分割或者复制，也没有办法在脱离虚空意志的前提下独立制造。至少目前，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来自于已知神族和虚空意志直接影响之外所诞生的、真正意义上的“神性造物”，至于说为什么神的力量会有非常强大的影响......”

在神性投影的控制之下，全息显示之中，一张无限延展的巨大薄膜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视野之中。

“如果说将世界比做成一个个空泡，那么虚空就是完全可以兼容任何形态的泡泡存在的无尽汪洋，如果将虚空比作为一张绝对为零绝对不可描述的薄膜，那么任何秩序都可以被认为是从这张代表着“零”属性的薄膜面上凸起上浮的某些点——怎样理解都可以，因为我们这些秩序生物无论如何都只能从秩序的角度，来观察虚空之中存在的无限秩序以及虚空本身，我们或许能在观察后者的时候窥见到某些波动，但是从那些波动诞生的一刻起，我们的观察就已经失去价值，虚空包含着一切，任何对虚空的定义都是正确的——只要这个定义够文明利用虚空，它就足够被称之为正确，反过来，任何对于虚空的定义也都是错误的，除非我们能够将乱海塑造成某种确切的概念，否则我们从秩序的角度描述理解虚空就是永远片面和错误的，因为“不可描述、不可理解”本身也是一种描述和理解......用你们的话来说，像不像文字游戏？”

看着一位位拼命维持着严肃与认真的态度努力倾听，但是又确实无法完全理解这些概念的克林卡文明统治者们，东华星烁微微笑了一下，他摆摆手让众人放松：“没有必要，这些概念回头等到你们的文明有了足够的技术与认识之后自然会有所理解，你们现在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方便你们的文明以后的“工作”就好——如果说把虚空比作一张无限延展的平面，那么在其中所衍生出的某些秩序类型就可以看作是无限长的直线——不同的存在拥有着不同的位阶体系，位阶最高的就是虚空本身，而包括各类超凡秩序，例如我们、我们使用的力量——别感觉到奇怪，我们本身的神力与我们的力量并不是统一的。包括上述存在在内，还有所有能够在虚空之中任何秩序世界里面都能被认可的概念与法则和一个拥有完整结构的秩序世界本身，它们共同位于虚空第二阶梯，秩序第一阶梯，而再向下，就是秩序世界之中的某些细节片段，例如世界之中的概念、法则、运作模式、物质与能量等等等等，它们处于最低位阶，你们现在完全可以粗暴的理解成，它们每一个位阶之间，都差了一个概念层面上的无穷大就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大体区分，实际上这中间还穿插着大量的变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很多时候你需要根据结果来重新完善你的认知体系，哪怕这个结果你目前看来只有单一的个例，由于虚空无限的基础，这样的个例最终也会有无限多个，只是目前还没有发现完全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说，虚空之中的一切都是唯结果论的——因为你根本无法预料，究竟在什么时候就会跳出一个切实存在但却又在挑战你们整个认知体系的东西。”

“至于说为什么我们的力量会有那么强大深远的影响......很简单，看显示器，这个东西你们应该都知道它是什么。”

“这是......一颗恒星？样子......有些熟悉？哦，我想起来了，纪念碑谷行星所围绕的恒星，直径一百六十万千米，k阶三度恒星，主序星阶段，在指挥拖引机转移纪念碑谷星球的时候，这颗恒星已经将它的形象深刻的印在了我们的记忆之中。”在稍微的迟疑之后，勃利波克便立刻做出了回应。

“确实如此，这个影像是我直接剥离那个世界的底层资讯所制造出来的，你说的没错，这就是那颗恒星。”东华星烁点点头，而原本在全息显示之中活跃的、明明可能丈量起来影像大小不到十米，但却日冕日珥一应俱全，好像根本不是投影，而是众人站在最靠近恒星轨道的行星上所观测到，真实的恒星所拥有的广阔日轮也忽然发生变化，炽烈的日珥迅速褪去，明亮无比的广阔吸积盘占据了众人目力所能涉及的一切范围。

“不得不说，你们那个宇宙里面也是有些比较神奇的东西的，一般而言，世界诞生之初不走世界资讯分层衰变，直接从原初辉闪聚合起来的存在，还有世界末日之后，整体世界线全部闭环崩溃之中无数资讯碰撞重组所产生的残骸物质......这两个过程与它们所产生的造物几乎拥有无限的组合可能，并且这些造物往往都具有相对于那个世界而言超越世俗限制的力量，看它的两极。”

东华星烁轻轻指点这仿佛就像真正的、触手可及的天体那相隔万亿千米的两极区域，在这颗足以媲美整个巨型旋涡星系的庞然类星体两极位置，炽烈耀眼的喷流甚至已经有些难以目视，在类星体上下两端，扭曲的事件视界边界之外，刺眼到不正常的灰白色炫光覆盖了周围一切可以被记录的正常光影，这些光没有光谱区分，甚至有相当一部分还检测不到能量反应，只有在神力过滤的控制之下，克林卡帝国的众人才最终摆脱了设备，第一次靠自己的眼睛，来看清了那炽烈刺目的炫光本质究竟是什么：

基础粒子群在被庞大的类星体加热到超出容许概念温度之后出现资讯活化效应，直接在物理世界之中彻底击穿光速壁垒而造成的无数空间裂隙。

“勃利波克类星体对于你们的文明而言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还有从我们的角度来看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我们在后来的工作中直接帮你们把这个巨大的单体天体完好的搬到了新世界的宇宙边缘——对比一下那颗恒星对周围环境的影响，还有这颗超级类星体能够对周围环境产生的影响——有个大概的印象了吧？”

东华星烁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它们之间所造成的影响规模不同——这基本上只能归类于量所之间的微弱差距，而我们对世界所能造成的影响比起这颗类星体，是绝对层面上的质的差距，这中间的差距大到即使将我们比作勃利波克类星体，而将这个类星体比做成一个原子都不可能弥补。”

“我们拥有的神力权柄可以说是虚空之中最独特的超凡资讯，而神力权柄本身的独特属性使得我们可以在接触任何世界的时候，就自动取代那个世界的世界之心，使得自己成为整个世界的最高领导者与绝对的秩序标杆，因此，无论我们前往哪一个世界，只要那个世界没有来自于超级文明所锚定的世界管理终端等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管理设备，我们就能够成为那个世界绝对意义上的管理员——能够随意塑造硬件结构的管理员。而我们这样所造成的影响也几乎是不可避免的，除非我们不做神了。作为神明，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带有着巨大的象征力量与彻底修改世界现实的能力，在我们直接影响之下，曾经处于不同的虚空衍生环境之中的文明会不可避免的受到规模巨大的资讯冲撞。”

“例如，文明之中可能出现此前从未有过的雷霆信仰、自然轮回信仰或者生命信仰，严重的甚至有可能直接出现技术体系突变，比如说从使用火焰或者衰变奥术直接转变为使用雷霆力量或者忽然走生命与意识控制的技术路线——只要打个照面，我们就有可能确确实实的造成这些影响。技术体系突然转变对于文明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和震荡，你们应该是可以预想到的——你们仅仅是因为世界线的不断受损而出现了技术体系受限而已，但是最终造成的后果对你们文明的影响深刻程度，恐怕也仅次于我们的出现了吧。”

“因此，对于那些相对而言确实基础薄弱的低层次文明的观察记录工作就必须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自由行动而不会出现那么强大的扰动能力——至少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不会，我们会为你们挑选适合你们技术体系的操作空间，让你们能够一方面完成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一方面也能在相对正常的情况下继续发展你们的技术路线——没有过分的阻碍，也没有额外的指导，至于说你们能再发展多少，这个就看你们自己有多大能力了。”

“那么，神，如果我没有在其中添加太多的个人理解的话......似乎你们并不阻止像我们这样的文明发展进步？我无意曲解您们的意志，如果是从我们的角度出发......我们会在一定程度上担心，倘若其他文明不断发展，那么它们很有可能就会在我们的宽恕之下迅速发展并重新超越我们。那样的话我们会陷入被动，因此我们经常是在这些事件真实发生之前就提前发动战争......我想知道，您们会如何看待类似的事情？”

“我们当然不会阻止——说实话，我们甚至巴不得多几个足够强大的秩序体来帮助我们分担巨大的对乱海作战压力——乱海与虚空紧密相关，即使是理论上不死不灭的我们，在无尽远征中车穿断裂带的同时也会一茬一茬的阵亡——我们巴不得能多有一些能够与我们站立在一起的强大力量来一起对抗给它们。”

在这个时候，埃诺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他的意识反馈里，眼前的伟大神明在说起这些内容的时候，似乎有些......自我调侃的意味？

“当一个文明真正站在虚空层面上看待无限的时候，就是那个文明旧有的一切认知观和价值观被彻底粉碎重组的时候，只要不是彻头彻尾的病态存在或者真正的反秩者，基本上在发疯般的扩张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彻底进入怠惰状态，甚至有可能因为吃多了来一波原地爆炸都有可能——曾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对待某些刚入门的超级文明时就会用这个手段——在那个时候，虚空之中还没有这样“繁荣”，有些文明在刚刚进入虚空占领了一些世界之后往往就会认为自己虚空第一，而我们在那个时候正好在调整灭绝令的签发流程，因此在那个时候，我们对这些文明的做法，就是创造一组不会产生任何生命的世界，然后利用世界共鸣现象直接将那些超级文明所在的秩序世界网络整个从二十六虚空象限里面暂时隔离出来，随后，我们会推动文明主轴发生畸变，让那个超级文明的时间流速相对于其自身而言大大加快，与此同时我们会催动那个封锁区域内的创世纪活动，进而让他们在无穷无尽的世界挤压之下不得不进行疲劳扩张，否则很快它们旧有的领土就会挤到彼此之间根本无法沟通，乱穿越现象到处都是——就这样轮回几千万次，直到让他们自己进入贤者时间再也无意扩张为止，在那个时候，这个做法可以说屡试不爽。绝大部分超级文明基本上在跨入虚空之后本身就会拥有更高的思想深度和做法，而少数有些走歪了路的......稍微调教一下，基本上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说超越我们？如果只是说的领地的大小……这个我们也确实不会太在意，在我们这个层面上，这种方面的内容超越与否本身就已经没有什么重要性了。不过Σ摆在我们面前的教训也在相当程度上提醒了我们——随着失控的Σ文明被乱海彻底腐蚀，它所留下的大批量腐化亡灵无论是从单体还是从数量上都彻底威胁到了虚空秩序，这恐怕会让我们以后在一定程度上稍微加强对其他拥有明确文明意志的虚空超级文明的交涉程度或者是增加介入的可能，不过能走到这个程度的文明实在太少。”

“大概列举一下我们的水平——根据互通之后的资料显示，两大神族的历史几乎都在十一万七千亿个主轴外世界轮回左右，放在主轴内，就是习惯性说法的“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每隔大约五万到七万年左右，我们就会发动一次动辄全族力量的、对虚空之中超大规模乱海构造，例如断裂带等存在的集群强攻，而在非战争时期，神族的远征先遣队会不断的探索远离神界的各个世界并留下对每一个世界的记忆与记录，加之我们自己由于各种需要而进行的创世纪活动，我们的整体文明几乎一直在增长与发展。”

“指数层面的爆炸有多可怕，我想这对于任何一个拥有数学体系的文明而言都能理解得到，作为文明统治者，文明之中的精英，我想你们应该也都能理解这些简单的问题。”

在那幅仿佛拥有无穷景深的神力全息投影之中，一个孤独的点开始缓慢增值。

“哪怕我们开始就只有一个世界，而我们每次远征的发展就只比最初基础增加十万分之一倍，以十万亿年为界限，我们每十万年就组织一次集群远征，按照均匀发展的速度，我们的领土将会扩展到拥有大约1.96x10^434个世界，当然这种理论模型实际上是不可能的——随着体量的不断增大，我们或许可以因为神术的不断发展而拥有更快的远征与白区探测的交通方式，但是即使这样，发展速度也必然会放缓，而这其中还有无数自发性的世界末日，乱海灾难和断裂带导致的损耗，还有一些自发放弃永恒，在我们解除控制之后走向末日的世界......”

在一次又一次指数级别的堆叠之下，那个刚刚还渺小而孤独的光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比宇宙群星还要辉煌灿烂，光芒点亮了一切，从秩序的开始，直至世界的尽头。

“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在的“最终结果”：东廷神阙与万华神庭目前的大致规模究竟有多庞大——不算拥有真正意义上无穷的神界本身，两大神国挂载下的世界数量分别为1.284654x10^136，以及9.074648x10^135，Σ文明的体量与我们大致类似，而我们中间还隔着可能比秩序领土还要大成千上万倍，或许还要更大的虚空天渊——即使是想要搭一座桥，动用最迅捷的虚空跳跃线路，不计一切代价，不进行一切额外活动只把资讯偏移开到最大疯狂加速，从起点走到尽头都需要数个星期的时间，而虚资讯即时通讯都会出现数个小时的延迟——这是拿我们伟大的虚空意志当做通讯基站都会发生的事情......你们觉得，真到了这样的层面，如果不是切实性的严重原则问题，我们哪里有必要进行认真的全面战争？想想看，你们的宇宙里面有多少个原子？你们会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异常现象，就兴师动众将你们整个宇宙中的所有原子都一个一个犁过去吗？”

“......确实难以想象......我们要走的路看来真的会是......无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