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326 倾城姿容,当寂我手(1/2)
这处山庄没有名字,可能是因为杜先生崛起的太快,还来不及取一个响彻江湖的名字。
今日杜先生驱走了所有的卫士,山庄格外空寂,因此也格外冷清。
焱飞煌踏着新雨初降,充满清香的通幽曲径而上,入目是一片明媚淡雅的春光,心中没有半分肃杀之气。
然而他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杀人的。
焱飞煌到了长廊的尽头,他在等他要杀的人,这个人是杜先生,化名杜先生的石观音。
木是李,李琦的李。
土是石,石观音的石。
这个名字和真名是李琦的石观音之间关系可见一斑,难怪无花说她不会甘于平淡。
轻缓的足音在长廊的地板上响起,好似空山流泉淌过,又好似一曲奏杀。
石观音换回了本来样貌,拖着长长的轻纱,好似披着白云。
散发着一种非凡优雅的风姿,石观音来到了焱飞煌面前。
她的清丽与淡雅就像是远山外那一朵悠悠的白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难言的淡漠,仿佛姑射仙子。
焱飞煌道:“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不枉我答应你,在这里跟你做个了结。”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然而我这处的花,却比山里的花,开的还要晚一些。”石观音叹了口气道。
昨夜一场风雨,正好让今日初蕊绽放。
焱飞煌道:“可惜的是,我赏花的时间还有一些,而你能赏花的时间却不多了。”
光滑的桧木地板上摆着一张古色的低几,瓶中斜插着三五朵白色的山茶,已开出有八片瓣的茶花。
石观音抽出了花枝,语气幽幽响起:“世人说‘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之前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混账话,到如今却突然有所感悟。”
她手里持着茶花枝,真有些观自在菩萨提着杨柳枝洒下玉露的风采,只可惜此地不是珞珈山,她终究只是李琦。
焱飞煌双手笼在袖子里,用一种飘渺无痕的语气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心外之物,而你即便早明白这一点,我还是依旧会杀你。”
“为什么,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从头至尾我都对你如此忍让。”石观音淡淡的微笑了起来,语气却无一丝质问。
她抛弃大漠的基业,改头换面,不就是为了避开焱飞煌么。
如此焱飞煌依旧不肯放过她,换做任何一人怕都会将他恨之入骨。
晚风吹起,温柔的拂过石观音的发丝,暮色已经降临了,仿佛某种预兆。
夕阳无限好,就在长廊之外,青山之上,却远不可及。
焱飞煌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柔声道:“你这么美丽的事物,不毁灭在我手上,岂非是一种罪过啊。”
语气非常平静,却好似压抑着一种至极的疯狂,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石观音眼中淌过淡淡的惆怅,她静静地看着焱飞煌,看着那清澈的眼神,仿佛要看出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谜一样的男子,这个逼迫她远走大漠的男子,这个让她心中傲气全无的男子,虽然是走投无路,但她至少终于可以直面了,却为什么丝毫都感觉不到他的心。
她对焱飞煌一直充满一种隐秘复杂的感情,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容貌也是世间罕有,因此觉得没有人配得上她。
正因如此,在她武功大成后,就离开了东瀛,离开了自己的儿子和天枫十四郎,因为她觉得别人都配不上她。
然而焱飞煌绝对配得上她,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
然而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纯真、清丽、苍白的茶花瓣,突然从她手上的枝头散开,爆散。
这样的突然,却也这样的自然。
她的出手竟然如此毫无预兆。
轻轻一弹指,漫天花雨就迷乱了焱飞煌的视线。
以有情之心,御无情之武。
威力之大,竟然连她自己都预见不到。
每一滴花雨,都承载了她的真气,上面的任何一丝力道,足以穿过厚厚的帛布。
石观音突然想到,若是这时候她手上有一瓶天一神水,甚至只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以这一滴神水便有一桶水重量的特性,施展出这一招来,恐怕焱飞煌必死无疑。
她不禁心里发笑,纵然她功力同样深不可测,却也无法同时驱使数十上百滴天一神水。
万花丛中过,点叶不沾身。
焱飞煌在这花雨之中,同样点滴不占,洒然出尘。
然而石观音也不会只有这一招,她两根手指捏住了花枝,迎风一抖,花枝笔直得似一把绝世好剑。
武功到了极致,已经不拘泥于使用的是何等兵器,便可随意出招。
刀即剑,剑即刀,天地万物具剑,天地万物具万物,天地万物具无物。
小小一根柔枝,在此刻石观音手上化作绝世之锋,剑气森然,洞穿金石。
漫天花雨到了焱飞煌面前,却毫无征兆纷纷落下。
如雪白花,衬托出焱飞煌这一幕锦衣玉平,丰神如玉,飘然胜仙。
花落自留声,只要用心,便能听到。
枝条犹然,且挺直刺了过来。
花落有声,刺过来的枝条却无声无息。
其实也非真正无声,而是枝条摩擦空气的声音,不及枝条来的迅速。
超越了声音传递的速度,即便不是,也是超越了声音传递到人耳后,神经信息反映的速度。
当花瓣落在焱飞煌脚下的木板的一瞬,花枝已在焱飞煌的胸口。
这一招本无名,如今却有了名,名字叫——杀煌!
石观音暗暗发誓,这一剑洞穿焱飞煌心口后,今生今世,永远不再用同样的招数,就让这一招精妙绝伦的剑术,作为焱飞煌陪葬。
花枝没有一丝迟滞,毫不容情的欲洞穿焱飞煌的胸口。
石观音突然感到莫名的空虚,这一份空虚来得这样突兀,不自然。
纵然她贯注在花枝里的内力再雄厚,刺过去也不该无一丝阻碍。
花枝在焱飞煌心口,却没有造成任何血迹。
既然是人,怎会无血。
晚风轻柔的吹进长廊,焱飞煌的身影突然凭空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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