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钱山下的猫利亚与咖啡（1/2）

张有猫躺在小山一样的钱堆里，感受着美元发出的香气。也许那不是美元的气味，可能那只是荒凉的尘沙的气味，反正他自己是不大清楚美元究竟会发出怎样的气味。

他努力着从钱堆里面的一座小山爬到另一座小山。他想，可能爬的姿势不怎么好看。如果猫利亚问起他为什么爬得如此难看，他就回复说：这明明是狗刨式游泳。

他从钱山的东边爬到了钱山的西边，又从钱山的西边爬到了钱山的东边，心里就乐滋滋地想：“这么多的钱，要怎么揣回家呢？”他上身穿的是纯白衬衫，加一条黑色西裤，上下加起来算到一块就只有三个小兜——那种普通工作装的普通工作兜。他可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碰上这种事情：从天而降不计其数的美元，像小山一样堆得比房屋还要高大。如此多如牛毛的钱，倘若眼看不见也就算了，既然都掉落在眼皮子底下了，就没办法不去想——怎么往家里揣。

他先是把衣服兜塞满了钱。虽然塞满了钱，大约也就四五十张的百元大钞吧。接着，他把两个裤兜也装满了钱，每个裤兜也就是五六十张百元钞票，会比衣服兜能多装一点。也没办法再装更多了，不然裤腰子会挤得没法走路了。

他从钱山上向下望去。猫利亚站在钱山脚下，看起来好像身子很小。此时，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已经转了过去，双手舞来舞去，不知道在瞎忙些什么。他记得，猫利亚好像是说，要让他有的忙，不想让他打扰到她，这样她可以专心地忙着她的那些事情。他想，挺好，那么，他只需要关心眼前的这个钱山到底是多大的一个钱山。

是啊！他好奇起来了，这座巨大的钱山到底有多巨大？

他缓慢地、挣扎着往这几百亿美元组成的钱山高处爬着，想居高而远眺，一窥钱山的全貌。他想，在钱堆里爬来爬去也是一件辛苦的体力运动，不错，累，但好喜欢！

他一边爬着一边想：或许，等猫利亚忙完了以后，会对他说，如果他有兴趣，可以从钱山上拿走“一抱”的份量——那怎么算也得有一万多美元吧！或者更好的情况，猫利亚说，这些钞票对她来说都是废纸，张有猫你家要不要废纸？张有猫就急忙点头说：要的，要的，别看我家不大，别的都不缺，就缺美元这种废纸了，随便给我来个几千几万张就好了，如果都塞到他家里去他也是完全不介意的。想到这里，张有猫忍不住咯咯地偷笑。

他抬头往高处看了看。他已经爬到了钱山的半山腰了，看着更高处的钱堆似乎颤悠悠的不很稳当，不免揣测高处会不会突然崩塌，如同雪崩一样来一个钱崩给他埋到三尺钱堆下面，呼吸不能，过不一会就死翘翘了。他回头看看山脚下的猫利亚已经像蚂蚁般大小，又担心自己大叫救命——但猫利亚完全听不见又怎么办呢？

他想，人生如此寂寥，好不容易见到钱山，如果憋死在里面，那可太过愚蠢了。搞不好被吉尼斯世界记录评为“世界上被最多美元淹死的人”，那可太好笑了。于是，他决定还是掉头往钱山下面爬吧。

月亮高挂。他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紧接着便觉得这眼皮子愈加沉重，袭来了一阵幸福的睡意。他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抵挡这个睡意，便不想——起码现在不想——在钱堆上面爬来爬去了，于是把身旁的美元钱块随便划拉成枕头一样的形状，将头依在上面，很快就睡去了。

在九百二十亿外汇储备堆成的钱山下，女猫人猫利亚的视野里的五十块显示画面中的一面，是用来当作自己的操作日志的。日志里面有些事项如果做完了的就会被划掉，那些没做完的就留着在需要的时候去做。

猫利亚喃喃道：“陆军，划掉。海军、划掉。空军、划掉。”

女猫人撇了一眼另外一张画面，是张有猫在钱堆里爬啊爬着的画面。任何她想看到的画面，她就能直接看到。比如她想看张有猫，她眼前的几十个画面之一就会显示张有猫，或智利总统，或美国总统，或地球上的任何人。而不需要她把眼睛放在对方的方向，或身体所在之处。甚至她闭着眼睛也能看得到，因为视野显示的画面是直接映射在眼球上，也就是眼皮子的里面。

当她看过去的时候，不仅看到的是实景，还有能够被信息粒子识别到的人类想法。

她能看到在张有猫的脑袋上面不停地冒出着一些想法，比如：“这么多的钱，要怎么揣回家呢？”“这座巨大的钱山到底有多巨大？”“好喜欢！”“好高兴！”

看到张有猫如此开心，她感觉自己也能感受得到一点点这份喜悦之情。不过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如此喜欢废纸？那些靠近这些废纸的人本来或许还有些理智，但一旦靠近了越多的废纸，人就越来越歇斯底里起来。

不过她倒是清楚明白，这九百二十亿外汇储备就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动脉，一旦失去了，对一个国家经济体系就会产生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对她来说，无论是从智利财政部部长、智利总统脸上看到失去这九百二十亿外汇储备的心情，还是看到张有猫在九百二十亿外汇储备的钱堆里感受着那些几乎属于他但不会属于他的心情，都是挺“有趣”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