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隔岸观火（2/2）

所有人陷入沉默，宇文适更是有点震惊地转身向后望去，天文台巨大的圆顶挡住了山后的景物，他只注意到那根直指苍穹的天线顶端，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

一声长啸划破夜空，这个时代的大山深处竟然响起了防空警报，充斥天地的长久呜鸣令人感到心悸。同样看不见听不清的气势从孤峰后崛起，比黑暗山林间的人数要少许多，可掀起的躁动远胜前者数倍。脚下传来轰鸣，一阵地动山摇。

陈朔抱起高垣茉就跑，直接从山坡边缘的绝壁跳了下去，半空中，身下一道黑影闪过，直接带着两人消失无踪。紧随其后的是接着跳下山崖的宇文适，他的肋下伸展出一对巨大翅膀，迎风滑向远方。奥尔格特等人没有去管突兀离去的陈朔三人，他与吉尔一左一右坐到巴卜杜拉伸出的双掌上，巨汉怒吼一声，强悍的气息如旋风急转，半人型半怪物的身躯转了一圈，一前一后将左右两人抛了出去，最后自己向山下飞奔。

几人刚刚离开孤峰，只见山后亮起几道白光，若隐若现的黑影划破夜空，闪光、爆炸、冲击波接连在近万人的丘陵边缘出现。紧接着便是更加密集而短促的响声，一条条火舌从黑暗中窜起。

轰隆一声巨响，孤峰背后传来一阵剧烈波荡，世纪学院这边也遭到了攻击，不用说，一定是吉尔他们。

陈朔落在平原上，黑暗的地平线偶有闪光转瞬即逝，假如此刻还在孤峰上，也许不会受到双方交战的波及，但他同样对山姆不够放心，他虽然默许了少年的提议，并不代表不会对他们出手。也许在山中老人的概念里，所谓放过这一次，只到众人离开他的房子为止，继续逗留就是不识好歹。换言之，这时对世纪学院发起攻击的那三个，非常危险。

“别想那么多。”

陈朔看着远方，从后面抱紧高垣茉，少女此刻依旧全身僵硬，乌黑的双眸紧盯着地平线上的突起，一动也不动。少年稍微明白她此刻的感受，或许在这里，山姆更像她的父亲，而今天她知道被视作父亲的人想要她的命，接受是一回事，接受之后的感受是另一回事。因此，她从吃饭开始就一反常态，平日里话最少的她，今天虽然话也不多，却出人意料地引人注目。她紧张，不安。

奥尔格特挺着长枪，在平地上发起冲锋，带动周围的气流向前奔涌，宛如百骑同时冲锋。轰轰轰连续几声巨响，大地震动，火焰滔天，几个隐藏在工厂里的小炮台被巨大的撞击力冲垮。英武男子冲出火焰，一身烟火，小半边头发烧成灰烬，随风而逝，再也没有之前那么英俊潇洒，然而他身上的气势愈发凌厉，跑动间拖出几条若隐若现的虚影。

嗒嗒嗒嗒一阵火舌喷吐，前方的一排战壕里无数子弹扫过来，奥尔格特一阵疯狂闪避，依然身中十几弹，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止动作，向后仰身投掷出长枪，身后的虚影也作出相同动作，天空中划出数道轨迹，又是接连几声爆破，战壕被炸成一个巨坑，里面浓烟滚滚，焦黑一片。

奥尔格特仰天长啸，浑身浴血，黑色的虚影在他周身极速盘旋，一道震撼人心却悄然无声的怒吼充斥在天地之间，重伤的奥尔格特忽然消失，他的长枪被一道虚无缥缈的黑影取走，下一刻，一头飞奔的黑铁狂牛手握长枪，冲进世纪学院一栋五层建筑中。

轰隆！火焰被巨大的冲击带向四面八方，吉尔一招手，一支残留着汽油味的箭矢回到手中，他将这枚箭矢再次搭在弓弦上，瞄准极遥远处滑过半截轨道的金属大鸟。远方再次亮起，爆炸连锁，带起一大片烟尘。沾了血痕碎肉的箭矢回到吉尔手中，金发青年很不屑地盯着某处隐藏很好的大口径高射炮，那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巴卜杜拉已经完全陷入疯狂，破坏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不论死的还是活的，都被他用无坚不摧的狼牙棒砸碎再砸碎，直到不能再碎。他本身也毫不在意受伤，十几次被击倒，然后站起来，身体被炸断好几次，然后又恢复如初。每当他恢复原样，便更被难摧毁，直到后来再没有炮弹可以对他造成明显伤害，如凶兽般的巨汉冲进世纪学院内部，继续掀起腥风血雨。

见敌军被压制，穆罕默德指挥手持长矛刀盾的士兵继续前进，虽然他们始终被火力压制，凭借悬殊的人数优势，冲到敌方阵地前，配合吉尔的远程打击，一点点突破防线。

由于距离太远陈朔看不清细节，大概判断出对面三人的战力。奥尔格特在战斗中觉醒了魂兽，不知道他能否凭个人意志降服那头黑牛。在一次次受伤中，那个疯子巴卜杜拉越来越强，几乎不可阻挡。然而，他们当中最强的无疑是金发的吉尔，他箭无虚发，无论任何目标都能一击摧毁，并且他好像拥有很多箭矢，开战至今他至少发了一百多箭，手臂不会痛吗？

就在这时，陈朔感到一股极为阴暗的气息从大地深处蔓延上来，那是比深渊魂兽不知黑暗多少倍的气息，仿佛要吞噬所有生命的灵魂一般，从地底深处势不可挡地迅速接近。

高垣茉双手微微发抖地抓紧少年臂膀，两人胯下的独角凶兽也警惕地后退一步，空洞的双眼紧盯着似乎平静如常的地面。

“怎么回事？”

变成半人半龙形态，手持巨剑的宇文适喷着黑气问道。陈朔没理他，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尊敬的老师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