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秦世族（1/2）

东方的夜空刚刚出现晨晖，陈朔已出了河朔公主府，他知道陈曦没有睡，却并未再去告别，那样的事一次就够了。之所以这么早启程，是按照行商的规矩，尽可能在白天多走些路。

见到一脸大胡子的麦戈迪时陈朔没有惊讶，更谈不上喜悦。一年前，正是这位在波斯赫赫有名的行商将他从龟兹带到关中。表面原因是陈朔从黑店老板手中救出中毒的麦戈迪一行人，对方为了感恩，又加上顺路便带着少年一道“回乡”。其实陈朔明白，即使自己不出手，这群人也不会着了道，这在麦戈迪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实力后便有了答案。

如今，少年得知麦戈迪是鹫巢的学生，即便离开学校多年，仍在替鹫巢做事。原本他还要在咸阳多待些时日，只是没有比山中老人又找到一名门徒的事更重要了，他必须提前启程。

跟随麦戈迪的商队一路向西，先渡过渭水，又经过泾河，五十多只骆驼的队伍不能算大，却也是浩浩荡荡扬起一路灰尘，朝雍城方向而去，他们将在那里与另外一支驼队汇合。在麦戈迪的计划里，从这里开始一直到玉门关，队伍会逐渐壮大，以便安全穿过大漠。所有从鹫巢出来的人都知道，山中老人从不随意收徒，几十年来只有六人得到他的真传，每一个都极其重要。他的三个早期门徒如今都是西方大国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山中老人的地位早已超然。

几天后，驼队到达雍城外，这里不像咸阳宏伟广阔，却是嬴秦宗庙所在，时至今日，秦国皇帝登基亲政的典礼，必须来雍城举行。

雍城，是秦国作为诸侯的第一个治所，这里盘踞着秦国根正苗红的老世族，势力根深蒂固，关系错综复杂。当初秦献公为了摆脱贵族势力，东迁治所到栎阳，搞起了“一国两制”，他的继任者秦孝公把这条路一走到底，用商鞅变法，一步步脱离老世族的制约，最终使秦国成为最强诸侯，进而一统天下。然而，无论是在灭六国的统一战争中，还是平定天下后的守土岁月里，秦军主力都是这些老世族子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老家族依然掌控着秦国。

当初始皇帝横扫六合一匡天下，在全国设立三十六郡，无论边关还是各郡驻防，都派遣最精锐最忠心的老秦子弟，又大量迁徙六国遗民进关内，一时间造成秦国腹地外来人口远远超过本地秦人的局面。直到二世皇帝即位，及时改变了这种危险状况，聚拢各地秦人驻防关中周边，又加固与完善了关中魂阵，从此以后，内史之地真正成为千里金城，固若金汤。

老秦世族再次聚拢人马壮大起来以后，在秦皇的扶持下稳稳压住山东移民。之后的岁月里，老秦人一批又一批迁往外地，关外人一波又一波移民进来，任何时期，老秦人无论在数量与力量上都足以控制这些外来人口。以至于这样连续几次后，原本的外来人也变成老秦人，出走的老秦人遍布天下，再来的移民继续填补老秦人的位置。几百年下来，关中成了一座大染缸，把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了老秦人，许多山东豪门大族，举族迁入关内几代后，也变成老秦世族的一份子。

在秦国历史上，有数的几次叛乱中，都是因为叛军无法攻破关中防线而平息，其中不乏叛军士兵不愿与家乡父老为敌的因素。要知道，就算在这个魂师至上的世界里，也不存在绝对无法攻克的城防，秦国的政策早已把大多数人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秦人。

走在雍城的街头上，陈朔发现这里虽然没有咸阳长安热闹繁华，却随处可见井井有条。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一个贵族满地走的城市里，一抬头就看见大人物，肯定是各种特权阶级横行无忌，猖狂欺负老百姓，可是雍城完全看不到这种事。无论大街小巷官衙酒肆，都治安良好，人们谨守律法，虽偶尔看到有人大声争执，却不见一个大打出手，不同规格的马车沿着划定的道路行驶，行人走在宽路两侧，过马路时还会相互避让。

陈朔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差点认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这简直就是后世快车道慢车道人行道红绿灯的节奏，把周围的建筑和人们的穿着变成现代的高楼大厦与西装革履，完全可以无缝连接。

“这么好的地方，上次咱们为何没路过？”

陈朔问身边的麦戈迪，此刻，一行几人正在街角的酒肆中吃晚饭，驼队不能进城，只有他们几人进城领取路叠。

“上次我们要把那些大宛马送到九原去，走上郡去咸阳，这次直接西行，走雍城、会宁、金城，到武威，沿河西走廊出玉门关，后面的路就和上次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