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摆渡皮囊（2/2）

这时专诸说道：“人中仙走了，他说你早晚会去找他。”

吕延不关心，问道：“人参到底跑了？”

专诸也不关心，“你把无喜弄哪去了？”

“他去守黄泉去了。”

“怕死，”专诸转而道：“陪我去见一个人。”

他们要见的人正是花满楼，在山脚下等着他们。

专诸冷冷切齿：“你们害死了我的爱人。”

“是你害了她，害了我的妹妹！”花满楼从未如此激动过。

一朵花，一柄剑。

吕延插嘴，“专诸刚才被打败了，斗志正在低谷，决斗不公平。”

“我能猜到是谁，等你有能力击败他，再来和我决斗吧。”花满楼慢慢走开。

专诸一剑刺出。

花满楼抛出了百合花，花瓣就像手指缠住了剑刃，剑停滞，丝毫无法向前。

专诸的眼睛里闪出冷酷的光，松剑，向前，袖子里探出一把短刃，刺入了花满楼的后背。

花满楼笑了，“这才像回事，刺客怎能就一把剑。你却因为这二手剑输给了别人。”

一笑飞花，漫天的杜鹃花飘起，消逝在虚空。

刃上没有血。

专诸身体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日败了两次。”

吕延看着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问道：“鬼神榜的事你知道吗？”

“你不在榜上，但有你爱的人。”

“谁？”吕延的瞳孔收缩。

“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

突然传来嚎啕大哭声。

在声音的来处，天绝搂着通玄痛哭流涕，“你醒不过来了，叫我怎么活！遇见你之前，我曾觉得自己在不归路上，你给了我信心，你走了，我又孤身一人了。我情愿咱们两个互换，谁把我杀了吧，我不想复活了，我们在地府相遇，那里肯定有我们的位置，再转世说不定是夫妻兄弟姐妹，再下世缘分仍不断。呜呜。”

无人打断这倾诉，直到结束。

吕延问天绝，“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天绝戚戚然，“我原来是一只公睾鼠，比拳头也就大一点点，公睾鼠活不过三岁，前两岁长身体，到了第三年的秋天，公睾鼠就会不断地交配，日以继夜，不断地更换对象，直到生命力耗尽，然后死去。我本来已经死了，过了一个冬天，冻得邦邦硬，我太幸运了，竟然没被吃掉，春天来了，我复活了，这是万中无一的事。我有了灵性，吸纳日月山川的灵气，到了秋天我又开始繁殖，累死，到了春天又复活了，反反复复地不知道多少年，我成了精，开始修行。我的修行就是靠濒死的体验来悟道，后来我修成了人形，创立了灭绝宗。我害怕，不知道自己的是不是正道，我以为天下只有我一个，后来遇到了通玄，他修的是妙相法，每复活一次，就多一种妙相，修得三十二般妙相即可得道。我们志同道合，一起死死活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谁知，呜呜。”

又哭上了。

噗啦噗啦的翅膀声，秃鹫在头上盘旋着，落下后又围着天绝转着圈，鼻子一嗅一嗅的，像狗围着肉骨头转。

天绝大吼了一声，“滚！”

秃鹫吓了一跳，“何必呢，让他化了尘土还不如给我吃了。”

天绝又喊道：“滚！”

“生了死死了生的，还看不破臭皮囊吗？给我吧，晚了肉都臭了。”

天绝愣了，脸上沾着一层泪，突然放声大笑，“哈哈，我悟了，他却死了，我悟了！”

说罢把通玄扔给了秃鹫，狂笑豸奔而去。

秃鹫美美嗅了一嗅，眼睛不离尸体，手指向吕延，“虽然没吃到你，这次也不白来，下次你跑不了。”

然后便开始吃肉，“好肉。”毫不避讳也不护食，一会儿头就埋进了尸体的肚子里，屁股露在外面。

专诸无心欣赏，蹒跚而去，吕延问“你去哪儿”，专诸像个聋老头，走了。

热闹闹地来，冷清清地散了。只剩下恶婴在远处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