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丢脸，总比你丢命好（1/2）

段誉如交待后事般的说辞，将赵志隆的兴奋劲都冲淡了，他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您的气色也不像有重疾在身，这是为何……”

段誉长吁一声，摆摆手道：“徒儿，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我懂！以我的功力，再苟延残喘个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有太大问题，但作为一名顶尖的武者，有自己内心的骄傲，希望在还能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有尊严的离开，而不是无奈地等待死降临！

人生寂寞如雪，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了，为师啊，越活越寂寞，也越活越没有了味道，因为已活得够久了，什么都看透了，也看穿了。

只是念及，我还负着逍遥派继续传承的使命，才贪恋尘世至今。

现在遇到你，我再无遗憾，甚至还有些解脱的欣喜，是时候该走了！”

赵志隆默然，知道师父死志已决，无言以对之下，只能再度朝他跪下，长磕不起！

“好了，该教你的我都教了，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己，以后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全靠你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我这一身的功力，也不能带到地下去，不如也便宜你，就让为师最后再托你一把吧！”

赵志隆一听，大惊，急道：“师父，不要啊！”

传功的意思他懂，后果也知道，无崖子就是传功虚竹后乍然仙去的。

但已经晚了，他随即就发觉自己全身穴位被制，动弹不得，而段誉已跃起，身子朝下飞到了他头顶，两手头顶头，双手相接。

赵志隆浑身剧震，耳边传来段誉的声音：“全身放松，不要运力抵抗，莫辜负为师的一番心血。”

随后一股股的热力从头顶百汇穴和双手劳宫穴向自己奔腾而来，流经奇经八脉，经膻中，最后汇入丹田。

赵志隆感觉全身发热发涨，身子快要被撑爆了，知道这是海量功力时间大量涌入的结果，只得苦苦忍耐，而想到传功后师父就将溘然侧逝，不禁恻然。

心乱之下，功力导入的速度大大减缓。

“稳定心神，不要分心，全力吸纳~！”段誉感觉到了赵志隆的情绪剧烈波动，出声喝道。

赵志隆连忙收敛心神，平心静气，配合段誉的功力注入，忍着五脏六腑针扎般的痛苦，坚持了一会，又坚持了一会……无奈段誉功力太深，一波接一波无穷无尽似的，撑到最后他终于还是眼一翻，再一次昏了过去。

……

“好徒儿，你醒了！”赵志隆幽幽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了师父在旁边盘膝坐着，原来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师父，现在眼光无神，一脸颓败，奄奄一息，俨然已经油尽灯枯，撑着，只是为了再跟赵志隆说两句话。

“师父！”赵志隆一骨碌起身，朝段誉跪向下，哽咽着叫道。

“不要悲伤，师父是求仁得仁，你过来！”

赵志隆闻言跪爬过去，低头，不敢看他。

段誉抚着他的头，叹道：“徒儿，你人品正直，有我见过的最好的根骨，最强的意志，希望你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派新掌门，我逍遥一派，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纵意自由，不伤天害理，你怎么折腾都行。

千里姻缘一线牵，连不连，奈何桥上等三年，语嫣已经等我很久了，再不去，她就要急了……”

赵志隆听了哭笑不得，这个师父，还真是个情种，年轻时，为了神仙姐姐走不动路，年纪大了，还是临死都想着他的语嫣。

段誉的声音越来越小，赵志隆心里一急，爬上两步，凑到他嘴边聆听，只听他喃喃念着：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苏大学士的《定风波》，最后几句，差不多也契合段誉此时的心境吧，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回首这一生的种种，再往前走，黄泉路上，风雨也好晴也好，再也没什么区别。

赵志隆正细心体会着这首词的意境，段誉的轻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条细细的丝线，泯于乾坤，了然无痕。

抬头一看，这位盖世奇人保持着参禅打坐的姿势，似顿悟飞升，已含笑闭目，声息全无！

赵志隆一阵泣然，再次恭恭敬敬朝他的遗体磕了六个响头，为示虔诚，最后一个头磕得特别重，磕在石板上，发出“咚”一声响……

“咚”

赵志隆猛然睁开眼睛，头好疼，原来做梦太激烈，把头磕到床靠背上了！

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摸摸头上被撞疼的地方，又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来。

好逼真的梦，栩栩如生的，像刚发生过一样。

每个成年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这种梦，赵志隆之前做过无数次，只是很可惜，一次都没挂，包括这次，继续没挂，死师父不死贫道，自己活蹦乱跳的，精神着呢！

没挂，意味着没有得到外挂！

赵志隆怅然若失，如果真的得到梦里那里绝学就好了，哪怕任意一门，可惜啊，死的是师父，不是自己！

如果梦能重做一次，赵志隆决定绝不把师父做死，就算做死师父，也要先做死自己！

好伤心，白做了这么详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