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父亲（2/2）

赵志隆没说话，李安也上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赵志隆白了李安一眼，“叫什么呐？”

李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然后脸就红了，“爸，妈！”

赵母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得更欢了，一边站起，一边脱着手上的金镯子，要给李安戴上，李安赶紧推。

赵父浑身一抖，手忙脚乱要站起来，把桌上的酒都碰翻了，走到两人面前，摸遍全身，也没摸到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朝两人尴尬地笑着。

赵志隆见自己母亲和李安在推推搡搡，便开口道：“安安，别推了，收下吧，这是你应该收的！”

听赵志隆这么说，李安也就不推却了，安安静静地站着，顺从地让赵母把金镯子戴到自己手腕上。

赵志隆这才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爸，您也别急，给李安的见面礼后补就是了！再说了，妈给了，跟您给是一样的！”

赵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一样，要补，要补！”

赵志隆朝李安无奈地笑笑，然后道：“好吧，随你！我们无意间看到你们在这，就过来敬下酒！”

赵父赵母忙从桌上端过杯子，尤其是赵父，酒已翻了，又手忙脚乱地找酒瓶子重新倒上，又走过来。

一家四口碰杯，每个人心里都洋溢着喜悦，那幸福的模样，让旁人看得好羡慕。

赵志隆刚好站在父亲身边，喝酒的时候，视线面对着父亲的脸，忽然一阵心悸。

父亲老了，已经比自己矮了半个头，额上鱼尾纹已很深，而头顶的白发，更是刺得自己心眼儿发疼，眼眶发酸。

还记得儿时父亲健壮的模样，在那时自己心中，父亲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时光都去哪了？一不留意，那个强壮的汉子就老了，老得那么快，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赵志隆的异样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他没解释，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让李安就在这边陪自己父亲一会，自己匆匆走到自己桌边，提起吉它就往台上走。

台上节目刚刚结束，主持人正想报幕，见赵志隆走上来，一愣。

赵志隆强行摁下汹涌的情感，平静地道：“对不起，舞台借用一下！”

主持人无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志隆缓缓坐下，所有的眼睛都看着他。

双手用力地握着吉它，赵志隆表情肃穆，缓缓开口道：“就在刚才，我去给我父亲敬酒，看到了父亲的白发，心里发酸，有无数的话想跟他说，但我说不出来，所以，想借这个舞台，唱首歌给他听。我知道，在这个场合，悲情是不恰当的，但我希望在座所有人能理解一个做儿子的突然爆发的情感，原谅一下我的姿意放肆！一首《父亲》，献给我最亲爱的父亲，也唱给天下所有的父亲！”

音乐响起。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

赵志隆唱着唱着，心中悲怆，嗓音渐渐哽咽，慢慢地，两行泪潸然落下。

全场肃然，落针可闻，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赵父脸上带着笑，眼里流着泪，呆呆地看着台上的儿子，那是自己的儿子呀，从小抱大的儿子，他现在那么大了，那么懂事，那么优秀，那么闪耀！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纵死而无憾呐！他就是自己的骄傲，从小到大都是啊！

赵志隆坚持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唱完整首歌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已是泪流满面。

赵父这个一向感情内敛、木讷的农村汉子，忽然号淘大哭，赵母在一旁紧紧抱着他，看着台上的儿子，眼里闪烁着幸福的骄傲的泪花。

李安飞奔上台，两眼红红的，挽着赵志隆的胳膊，向全场嘉宾答谢致意。

一曲父亲断人肠。

没有掌声，全场鸦雀无声，而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