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阅尽圣贤书,望断天涯路(1/2)
天下局势起伏,平静或剧烈,都有高个子人顶着,若实在瞧见高个子也要被天压塌,这时才是宁然他应该去考虑的事。不过若在此时,伸出手已能支撑住倾塌的天幕,宁然会站立于这天地间,或许他不会为天幕的高远而去垫起双脚,但也不会因天幕的倾塌而弯下身子,若有人在高个子倒下的时候更去考虑如何蹲下以及趴下,也是宁然不关心的事。不过现在,虽然此前他骂骂咧咧认为肉食者在边关将士血战时仍在太平处歌舞是无耻,但反正那话没对外人说过,那就对他静心读书无妨。
宁然同身边的一位身着学宫弟子装束,略带微胖的人走在一起,二人朝书楼那边走去。
身旁这人是宁然在这一月间认识的,当时宁然在书楼读书,结果这家伙就蹭过来坐下,满脸恭维的夸了宁然半天,让宁然头脑里一阵雾水。最后才明白原来这人打听到宁然是京城最近名气最大的作者原主人,然后有所求才来找他,且想要宁然送一首词,他要送一位青楼女子,那女子特别喜欢宁然的那首《雨霖铃》。宁然听到缘由,哭笑不得,不过因为此人率真处半点不作伪,此后二人倒是相识了。
这人叫宋富贵,这个名字在宁然从他口中得到时,还惊讶了一阵。这样一个名字,在学宫这地方,确实算得上独树一帜。当时宋富贵看见宁然听到他名字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啥?
不过后来宁然好歹搞明白,宋富贵他爹叫宋富,一点也不辱没这个名字。宋富贵告诉他,他爹曾拍着他的头私下在家里说道,“富贵,你同太子殿下都只有一字之差,知道吗?”
宁然当时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太子?”,结果让宋富贵一眼瞧出来,说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让宁然尴尬了一阵,感情这朋友是看着人傻,心里的精灵就没多少人比得过。
然后他才说道,“我爹当时说,太子殿下是父可敌国,你是富可敌国。”当然不是炫耀,不过这只是他向宁然解释他名字,说他爹已经富可敌国,但面对达官贵人,该低头还是低头,鞠躬还得鞠躬,是正常人就不愿低头哈腰,更不要说他爹这样一个腰缠千万贯的大富商,这便成了他爹心头一个痛处,因此要他李富贵富之外还得贵。
“宁然,你连着一个月一直读书,也不无聊?要你去喝点酒也不去。死读书,读死书可不好。”宋富贵是在学宫里恰巧遇见宁然,然后便一起去书楼还书,不然宋富贵就是三过书楼而不入。以宋富贵的话来说,贤人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他宋富贵不缺黄金屋,青楼有自有眼前真真个可见的颜如玉,那书楼与他何干?
“有时无聊,有时不无聊。读到有意思的地方就不无聊了。”宁然知道宋富贵说的喝酒是什么意思,于是笑着没回答那个问题,只是截住前半句作答。
宋富贵摆摆手,表示对宁然的话不信,“我还不知道你读的什么书?无非是经义,又不是传记史略,也不是才子佳人的小说,哪里有有趣的地方?”
“自然有,你看看十二圣人说的话和儒家师生当今作为,那些不一致的地方就是有趣的地方。”宁然摇摇头,然后无奈道,“你不要多看看书?否则你就只有回去继承你老爹那富可敌国的家产了,还怎么当官?”
宋富贵知道宁然有调侃他的意思,于是借着口气说,面色带着十分的沉重与悲戚,仿佛继承千万贯的家产是件痛苦的事,“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说罢自己都笑了,然后宁然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走到书楼二楼还了最后一本书,宁然心情并不好,即便他不用再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看书,但他依然未从那些书中得到人间是什么。言师叔曾告他儒家学宫有他要的答案,因此他来了。但直到他用一个月的时间读完了十二圣人的著论,依旧没明白人间是什么?他只从儒家的经义中看见了教化,道与德,礼与义,这些儒家反复强调的东西,然而越看他越失望,这些里面有同人间有关的东西,却从没有站在人间中从人间去看。儒家所有的道理,以及对于人间所有的“仁义礼智信”,皆在一个让人仰视的高度来俯瞰人间,而人间究竟为何物,似乎连至圣都不曾明白,也或许至圣并不想去明白。但原因无论如何,结果只是儒家圣贤拓摹下人间的一幅幅画,圣人们只需要纸笔,只需要看到人间的形,然后描摹自己想要的人间,但至于人间究竟是什么,仿佛没人想过。
因为宋富贵到三楼去看有关修行的书,就只余下宁然一人呆立在书架前,为他心中的问题困扰和茫然。
“你在想什么?”宁然被惊醒,然后侧身过去看见一位长衫老者站在一旁,面带慈善。
宁然转身对老儒士行了一个礼。这位老儒士为韩姓,单字一个过,宁然因为一个月来在书楼借书,而这名老儒士是将书楼藏书登记在册的人,宁然每次借还总需过老儒士这里,因此算作是有几分熟识。
“你是已经将十二圣人的学问读完了吧?”老儒士见宁然没有立即答话,于是继续问道。
“是的!”宁然恭敬的回答。
老者只是不置可否的看着宁然,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你可从中读出什么了?”
宁然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答案似乎有些不妥,不过依旧说道,只是神色之间有些不易察觉的落寞,“没有。”
“一点儿也没有?”老者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不太相信的继续问宁然。
“一点儿也没有”,宁然摇摇头。
“哈哈,好,好,”,老者突然大笑出声,一楼的学宫弟子此刻就都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想瞧瞧是谁敢在书楼喧哗,怕是要被看书楼的那位老夫子扔出书楼。然而皆看见大笑声的主人正是那位老夫子,便又低头看书去了。众人之所以不以为意,是因为此前有不少学宫弟子因大声喧闹,被这位老夫子扔出书楼,其中自然有人不服气,对着老夫说学宫处规矩最大,即便是夫子,之前夫子在书楼喧哗为何没按照书楼的规矩来。结果这位老夫子大笑着将这位弟子一袖子拍飞,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你读过书楼的规矩,那你不读一读这规矩是谁定的?”
宁然被这凭空而起的大笑给吓了一跳,委实不知道自己从十二圣人的学问中一点儿也没读到有哪些值得称赞的地方。若是换作任何一人,说自己居然从十二圣人学问中一点儿东西也没读出来,莫不会以为这人是在从某方面恶意诋毁十二圣人的学问了。
楼上的宋富贵听到底楼的声音,同样想看看是情况。有钱的人不一定好事儿,但有钱又闲的人必定好事儿,宋富贵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这种人。
他下到一楼后,看见是同宁然交谈的一位老者大笑,于是赶忙跑到二人那里,对老者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老者小声点。
韩过看到这胖乎乎的小家伙给他比噤声的手势,于是刚止住的笑声又压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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