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函首授首(2/2)
山脚一处灌木中,挂着一块破碎的布料,最灌木底部,是一些被断落的枝叶,还有木盒碎屑,以及血肉…………
故事不会因没有美酒就沉寂,对于讲故事的人来说,只有最对的人,没有更好的酒,那怕四壁徒然,杯中是昨夜旧茶水,但讲无妨。
王宣与宁然亭中对坐,小亭无帘,四壁寒风,说过的那些不该留在世间上的话,一出口,就已经被风吹散了。
最初宁然还偶有疑问,王宣也不介意被突然打断,而是停下来细心解释。但到了后来,故事讲到深处,宁然便静静听着,因为他已经不想再问了,而是觉得无论那场阴谋是怎样谋划起来的,其实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这场棋局并不需要复盘,他需要的只是知道那些棋子和棋盘外的一只只翻云覆雨手。
王宣多在世间走了这么多年,又不是闭门造车的读书人,从一些细节中当然看得出宁然的想法。他只是偶然提了一句,说“如果真要算起来,岂止半个朝堂?而是整个大唐都负了先生师兄。”
不过也仅仅是提了一句,既无鼓励宁然的意思,也无劝告他放弃的意思。毕竟如今他不想再出手,这可以说是他王宣自己的选择,但还劝告宁然放手,那就是真正的令人寒心和失望。
其中还有许多问题王宣并没有说出来,但却是宁然想知道的。比如泗水河畔那间茅草书屋中的那名老者为何没有出手,言文圣人又为何自愿登天,尤其是那位李卿宜师叔,如今的李相公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这些都已经不可知道。
王宣说完后说了一句题外话,问道:“宁然你来儒家学宫是为什么?”
宁然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哈哈”,王宣听了宁然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的神情,不过也大致明白了宁然来学宫的原因,于是说道:“有你这样说儒家学问的吗?你还真不谦虚。”
“怎么说也是我师父的学问,往低了说就给师父丢脸了。”宁然说道。然后又接着问了一句,“那件事先生讲完了?”
“讲完了”,王宣点点头,“知之为知之,不知也不能逼别人知之,我就知道这么多。”
最后宁然终于喝了一口面前自己那杯已经凉掉的茶,咂咂嘴说道:“王先生,你知道我的选择,所以我只希望王先生能给我一份名单。”
王宣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宁然。宁然也看着王宣,二人就这样对视。
一阵沉默后,宁然说道,“不问能不能杀掉,只问该不该去死。奸臣小人,授首待我。”
王宣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后生坚毅的眼神,然后点点头,“明天我会将名单写给你,我要仔细想想。”
“不过,你应该知道这是一条怎样的路。”
宁然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将手中自始至终只喝了一口的茶倾洒在地上,顺着地砖缝隙渗透进去。宁然抬头看着王宣,面带着灿烂笑意的说道:“先生,旧曲已断,前事休说,不如且复掌中杯,再听新声曲度?”
王宣看着对坐少年灿烂笑脸下的寒意和透露的坚定,紧了紧垂在袖袍中的手,然后又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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