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两把刀（1/2）

如果有比悄然无声更加寂静的事，就是坚韧千百年的巨石被风雨流转成石砾后终于滚动，而终程便是悬崖，落入后风声呼啸越过悬崖顶端，却连最后坠地的那一声都被掩盖。

挹山泉试墨，拥败叶煮茶，坐在凉亭中的喝着杯中清茶的王宣就是那颗被山风吹落悬崖的石头。

那颗石头是学宫的石头。

“宁然，该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但是如今，我有自己的选择，就像以前学宫中的大多数人一样。”王宣其实没有太多的愧疚，当今世上小人得志吗？这个问题他已经想透了，那就是这件事已经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了，穷则独善其身，问题是自己如今确实不太富裕啊！

宁然不再多说什么，他在思考自己应该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王宣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敲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王宣开口道：“你想听听以前的故事吗？”

王宣以为宁然的沉默是对自己选择逃避后的失望，于是他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其实王宣已经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不然他早就怄死无数得意小人的冷言冷眼下了，但既然对方是故人之徒，他便打算将一些事告诉宁然，不管宁然听之后对他的观感如何，至少能让对方相对客观的来看待自己的选择。

想不到该怎么接话的宁然听到王宣的这句话，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补充了一句“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

宁然知道王宣说的“以前的故事”是十年前的那件事，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学宫的大圣人登天，当世的第一强者言不语悄然离开学宫独登剑山，从此未离开过剑山一步，先帝驾崩，道门掌教换位……

十年前的事仿佛是一切的开端，然而这一切在书籍中都语焉不详，师父也从没有告诉过他，因此在王宣问出这句话后，宁然下意识的就同意了，甚至没想过即便先生提出了这句话，也有可能是先生不想提及的。

“无妨”，王宣笑道，这一笑是那么的洒脱，宁然坐在对面也看不出王宣脸上的笑容有半分的不自然，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十年前的那件事想必你已经听说过了，儒家学宫大司业言文叛经离道，甚至说至圣文章已不合如今的人间，即便是至圣的学问，也已经糟粕处处，应该重新修订至圣文章，去芜存菁。这无异于动摇儒家学问的根本，这样的行为在无数的儒家人士眼中无异于异端学说，言文也被视作文妖。最后的说法就是至圣学问合于天道，天道不容文妖。”王宣最初语气还有些起伏，仿佛心中还有不忿，到了最后却已经完全平淡下来。

“是的，我知道，我都听说过。不过我还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宁然说道。

王宣说到这里，继而叹息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当年的事，在大唐内的，当数许遊灡，大唐外的，数也数不清。”

说罢王宣又摇摇头，“穷则独善其身，达亦独善其身，这就是当时的儒家众人。学问低的，不知道先生登天真相的，便信以为真，学问高的，便假装信以为真。至圣的良言‘知之为知之’想必说的不应该只是学问这件事，而是君子坦然的担当，知道的人就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