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腐朽的心（2/2）

浮光君主自吴珍邪的额头钻了出来，坐在吴珍邪的对面。

“谁先……”

浮光君主话音未落，吴珍邪手中的黑子已经落了下来。

又走了几步之后，浮光君主道：“虽然你的路数急剧有攻击性，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老暮的气息。”

吴珍邪不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棋盘，好像是一个盯着野猪的猎人。

这一局下来，便是足足四个小时，天色慢慢暗淡了下来，朦胧月光并没有照入这个狭小的房间，但没有光源的月色并无法成为二人的屏障，因为这不是棋艺之争，而是一场理念的碰撞。

此时二人心思都不在落子，而是在喝问吴珍邪的道心。使吴珍邪生满铁锈的道心。

虽然二人落下的子不过棋盘的五分之一，可二人心中的答案，已经明朗。

“你输了。”浮光君主捏起一子，落了下去，神色复杂。浮光君主自下而上缓缓的消散，道“如果我是你，怎的会落得现在这步田地。”

吴珍邪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浮光君主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当年你去找杨回，发现她已经与昊天大帝结为双侣。后来万念俱灰之下跑到了一个废弃的星球，命名浮光。”

“后来白玉蓉找到了你，当时的你蓬头垢面，而她就是想陪你到天荒地老，无怨无悔。当她放弃了修行，安安静静陪了你十万年之后，你很愧疚，也很想给她一点什么，可她陪了你十万年，就想在孤独伤心时，得到你的一点安慰。”

“于是，你就娶了白玉蓉为妻，你知道她当时有多高兴。可洞房烛时，你的眼中哪里有她一点的影子，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于是，你运用大神通制造了我，我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我知道你想忘记跟杨回的经历，你想全心全意的去对白玉蓉好。”

“当时的你是那么懦弱，你想斩断与杨回的情思，可你根本做不到，你需要有人来劝你，来逼你走出这一步，于是我出现了，我逼你斩去了对杨回的过往。”

“如今的再一次彷徨，你又一次失去了勇气，可这一次却连让我逼你的勇气都已经丧失。”

“你知道这三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即便我再逼你斩断情丝，你也不会去做。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去做同样的事。”

“你在情上面已经走的太远了，竟然无法再回到从前，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活一世，去睥睨天下，横扫八荒寰宇。当你超越了天道，你未必无法达到将玉蓉复活的地步。”

浮光君主的话，到此便已经结束了。

可吴珍邪却一点动弹的心思都没有，他在找契机，一个可以突破心境的契机，虽然这并不容易。

吴珍邪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化做浮光模样，这是他身上残存的精神力，三年来一直用来镇压心中的执念。

此时，执念不被压制，瞬间化做白玉蓉模样，可作态却是越发的狰狞恐怖，反身便向浮光扑去。

一场大战，没有太多的哨，只是互相撕咬、吞噬，血腥并且残暴。

过后，精神力晃晃悠悠进入了吴珍邪的身体，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面容虚弱，可自身却有了一分的生气。

之前，他身上散发的垂暮的死气，其实便是因为这分执念，那个老道算出他是早夭之体，也是因为这分执念。

而他的身体不断变得虚弱也是因为如此。

不过他心中的疲惫却绝不是作假，而是道心老了，道心腐朽了。

如果没有浮光君主的点拨，他这一世基本也就废了。

吴珍邪拿起一个棋子放在了棋盘上，道：“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呢？”

一子落下，整个棋盘的形式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浮光君主还在，只要再推理百余步，便会发现自己其实是败了。

吴珍邪感觉全身轻松，每一块肌肉都在活跃，好似灵魂得到了解放，快要脱离身体，在世间尽情的遨游一般。他心中暗叫：“这情况不对啊！”

突然，脑袋好像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瞬间浑浑噩噩。

脑袋中出现一股黑色的物质自上而下，冲击着每一条经脉、肌肉、器官。

所过之处，好似被吸取了所有的生机，身体也变得干老起来。

而相对于身体的危机，吴珍邪却一无所觉。他感觉有另一股记忆不断的往他脑海中钻。

而相对于这庞大的记忆，他的记忆好似水中浮萍，随时会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