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柳围千枫(2/2)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柳其敦也放下了所有面子,做出了极大的让步,罗湖虽然心中怒火难平,却被一旁的男子按住肩膀,悄声道:“私仇以后再报,别忘了我们是承诺了军师什么才下得山来!”
罗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坐下,他恨不得将欺辱蝶的纨绔碎尸万段,若他是个平常武者,便不需承担那么多的后果,但他不能。
一旁的男子站起身来,露出他白净俊美的面容,若是姜鸣在场,定能一眼认出,这赫然便是与他寒武关中斗酒买醉、失龄峰前比武杀仇的林寒。
林寒冷冷地注视着柳其敦,肃然说道:“柳家主可要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从此以后,你跟我们的关系就再也扯不清了。”
柳其敦身躯一震,他十分清楚对方话中的意思,即使不是真正的加入卧华山,但却已是踏进了贼窝了,他心中尚有犹豫,当眼神瞥到神情惶恐的儿子柳开,却瞬间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希望几位英雄说到做到,留下我儿性命,柳某拜谢。”
自柳家聚兵衅事无功而返后,不论柳其敦是否会在不久后再起刀兵,在外界眼中终是第七幕胜了一筹,因此千枫客栈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喜悦,这是他们在交趾城真正扎根的第一站,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能休刀兵,姜鸣自是乐意,他虽善武艺,内心却是极好和平的。
申夷忧为他盛来半碗五色粥,呆呆地望着他复杂的眼神,道:“我都听白姑娘说了,战斗没有打起来,你似乎不是很高兴。”
白姑娘便是那插花女子,申夷忧乐得多识一个朋友,因为年龄相仿,闲聊之中自是没有太多隔阂。
接过粥来,嗅了一口美食的香气,姜鸣才想起来这一早上都未喝半口水,连忙扒拉了两口,道:“我也不希望战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担忧的是柳家退兵的原因,他们正大光明地打来我倒是不惧,就是害怕他们暗地里下阴招。”
姜鸣深深地望了一眼申夷忧,他身边现在也就只有她,只有她能影响到他。
申夷忧撇撇嘴,道:“不要管这些了,兵来将挡呗!还有,下一次再把你这没洗干净的衣服往我身上抛,我就真生气了。还不叫醒我,还真想一个人拯救世界啊,奇怪的男子主义!”
姜鸣接住申夷忧扔过来的袍子,面容古怪地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说话。
只见得申夷忧却是愤恼地一跺脚,轻骂了一句“真是木头”,便急匆匆地走出房门,还不忘转过羞红的脸,叮嘱道:“将桌上的饭吃完!”
姜鸣一笑,他想,申夷忧应该也是有着情意的。
简单用餐后,姜鸣便带着申夷忧去见常安,目的是询问清楚情况,战事争斗可以瞒着申夷忧,但这种时事消息姜鸣却并不想阻拦她去了解。
“事情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柳家被牵扯其中,但却不再是主导者,有其他势力的人接手了。”常安一脸忧郁,虽然时局复杂不一定算是坏事,但却增大了第七幕消息的探知难度。
姜鸣道:“别的势力?是城主府?还是其他两大家族?”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常安沉吟道:“今晨柳其敦撤兵之后,我便差人跟踪,但柳其敦竟然直接动用大量护卫将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若是府中无事,谁也不会相信。”
“我的手下在外盯梢了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三道人影从院墙内翻出,护卫没有反应,他们便已然逃之夭夭了。”
“柳府中至少有三名七段人位的武者,敢在大白天闯入柳府,他们必然有恃无恐,他们若没有八段人位的武道实力,若没有令得柳其敦忌惮的背景,柳其敦怎会在三人逃出后撤回护卫?这岂不是丢了他柳家颜面吗?”
姜鸣道:“那楼主觉得,那三人是谁?”
常安摇了摇头,道:“我倒是猜不出来,他们都蒙面了,可见事情见不得光,这些年柳家虽然处事跋扈,但我尚未查到有哪位大人物与柳家串通?倒是王家与徐家,一直不太安分。”
“昨日因为忧虑千枫客栈之事,倒忘了一件大事,秋绝皇子敬献皇帝陛下的血红玛瑙昨夜在交趾地域被劫,至今不知下落。”
“秋绝!”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姜鸣精神顿时抖擞了数分,他有些感慨,毕竟人家是一国之皇子,动辄便足以影响千万人的生死兴替,他武艺再精,又岂能争夺皇子的光芒?
常安又道:“秋绝皇子在江城发现一处矿脉,并采下一块百斤重的血红玛瑙,他以皇子之令昭告天下,要在将此宝作为庆贺礼物为皇帝陛下五十寿辰添彩,由各路城主郡守协助运送,羊塔风城主恰好便是这一段地域的负责人,可惜出了这事,他这城主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血红玛瑙?”姜鸣又回想起昨夜在城中见到的马车惊走的一幕,似乎与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问道:“常楼主,你说起此事,怕不是要我猜测其中意思吧?”
常安轻笑,道:“当然不是,血红玛瑙丢失,此事牵扯甚大,已然关系到了都城中的几位大人物,等到他们的手都伸到此地,交趾城才将真正的乱起来。”
“据我第七幕的内部消息,王家背后是大皇子秋岭,徐家背后站着七皇子秋垣,前日城中驿站来的都城官吏,便是七皇子派来的。刺史不见城主,却与豪绅私唔,哪里会有什么好事?”
“姜鸣兄弟,你可知他们这些大人物为何都盯着交趾城这块地方不放?”
姜鸣深思半晌道:“莫非是由于卧华山?”
常安道:“姜鸣兄弟慧眼,他们的目标的确是卧华山。秦王朝举国动荡,山匪豪族不知割据称雄了多少,卧华山作为秦王朝境内最大的匪患,兵甲数万,已经深深地威胁到了一方统治。”
“但早年因为剿匪惨败,皇帝陛下深深忌惮卧华山报复,便与之定下了契约,只要不涉及一国的利益,两方可互不侵犯。可是当今天下,谁又能没有异心呢?”
“几位皇子拥兵自重,臣子更是据地为王,若是能将交趾掌控在手中,等到时机成熟,便能以攘内清匪之名举旗号令,占领交趾城以东数郡,如此大的利益,就好像近在嘴边的肉,谁也忍不住想要吃上一口。”
姜鸣道:“原来如此,只不过这些朝野动荡的大事与柳家何干?”
常安呵呵一笑,道:“问题就在这里,柳家并没有任何大人物支持,却敢攻我第七幕分楼,姑且算他是莽夫性格所致。可是,城主羊塔风竟然给他借兵,其中的用意就难以揣测了。”
“而且昨日密探曾查明,王家与徐家都有一支高手队伍出城,但是柳家没有任何动静,似乎他们一切行动都在等待着蝶姑娘出事,都在等着千枫客栈将柳开斩臂,这其中的意味更是复杂了。”
“今晨柳其敦又出现中途撤兵的状况,可见柳家也不是消息中那么简单,柳其敦必有问题。”
能将时局推测得如此精细,常安在计谋方面的天赋的确远非姜鸣能比,姜鸣将凡事了然于胸,只得感慨:第七幕的一楼之主便是如此谋略,真正的统治者当是何等风采智慧?
当姜鸣回到包厢之中,正准备休息片刻之时,赫然看到桌上落着一颗石子,石子之上绑着一张纸片,将之打开,纸上赫然写着:饮酒否?
姜鸣愣住,旋即苦笑。暗想,这除了林寒还能有谁?
林寒的酒,可不好喝,太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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