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喝药（2/2）

天邪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眸手一抖，差点没把碗给丢出去。那一眼憔悴，一眼就能看出那异常的虚弱，但是，那双墨般幽黑、星般璀璨的眼睛，只是一眼就告诉小眸：我知道了。清清楚楚的目光落在她被衣袖遮着的手背，扣在中指的衣结在目光下，就像是被结住了的心，这是一个死结，毫无打开的可能。那样的目光，映衬着暗灰色的容颜，哪还有当年的灵气四逸、飞扬年少？哪里还有三十三盟盟主的从容尔雅？小眸一直以为，“缠绵”毁去了他的身体，而今才知道，自己毁了他的精神……

心中禁不住的难过，夹杂着三分哀伤、七分无奈：他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偏偏知道的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知道！

天邪又很快将眼睛闭了回去，被风吹乱的发丝盖住眼睛，开口的声音沙哑：“我们……走，好不好……”

这一瞬，小眸的呼吸停了一下，然后慢慢吐出的字，微弱的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不好。”

眼

中的期待转成深深的一种痛。

小眸捧起碗，站在他面前，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天邪，再开口，已经恢复了淡然：“喝药吧。”

这是她第三次提到药。

天邪睁开眼睛，目光被水漂浅过的清亮：“我们走吧。”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现在就走。”

原本已经坚硬如石的决心，还是忍不住深深一悸，狠狠咬了下唇，沉声道：“把它喝掉。”

碗沿碰到弧线优美、有点苍白的嘴唇。

然而，嘴唇却紧闭着。

丝毫没有张口的意思。

在小眸的目光下，嘴角慢慢的扬起，竟然笑了，抬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轻移开药碗，目光沉如水，凝视着她的眼睛，清楚的吐出两个字：“不喝。”

清亮的目光，一看就能穿了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丑陋秘密……他竟然知道，知道药中的秘密。

有那么一瞬，小眸想要和他走，就那么离开，自私如何，放纵如何？他们已经用生死相随许下了天长地久了，天邪不开口，只是很清楚的向她传达了这个句话。

确定她知道了后，天邪再度闭上眼，微微挑起的嘴角，似曾相识，当年在耍无赖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熟悉的让她，想要落泪，一年又一年，对着繁星许愿的她，所有的愿望都只有那一个，让他恢复当年的活力，而今看到了，到嘴的哪一个“好”字，被药吞噬，小眸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而后弯下腰，吻住了他，这不是她第一次亲他，却是她第一次吻他的唇，当年，他全身筋骨被废，求死的时候，她吻了他的眉梢，轻轻地说一句：“睡吧，睡着就好。”他却仿佛被定身一般，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苦涩的药入了喉，沿着食道慢慢的，慢慢的忘了她。

多么可怕。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吗？

天邪有一瞬的想要哭泣，对于她，自己竟完全没有可以应对的办法。

滴落在脸上的泪水，灼烧的烫感自她的眼眶流出，落在他的脸上，在彼此身上传递。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鲜明的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当一碗药汁喂尽，小眸蹲下身，把头埋在他腿上的毛毯里，此时此刻，两个人是靠在一起的，这一刻的温度，将能支持她走很远很远，一直走到黄泉路，走过奈何桥。

天邪眼中蒙上了层层浓雾，而那些雾气将视线遮挡，再也看不清晰。

“你不会死。”她嘶哑的嗓音，伤感如斯，夹杂着许多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天邪慢慢的摇了摇头，反手抓住的那只手，往下一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