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天涯(2/2)
田小娟哑口无言,片刻后道:“师父,这武功还有什么套路?”
牟求月稍一思忖,道:“啊呀...我好像记错了...”
田小娟气极,道:“师父...那刚才咱们岂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牟求月依旧打着哈哈,道:“无用功不好么?你不喜欢?”
田小娟撅起小嘴道:“谁喜欢做无用功啊,劳神费力的...您还是别卖关子了,快传我几招有用的功夫吧!”
牟求月脸上极其快地闪过一丝不为人而察觉的遗憾,犹豫片刻后,他道:“那...你就从‘天罡二十七’、‘浩瀚拳掌’里二选其一好了。”
田小娟道:“我能不能两个都学啊!”
“可以,只怕你记不住。”
田小娟来了兴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道:“我行的,师父!您演示给我看好了!”
牟求月也不再插科打诨,转而开始一本正经地教授田小娟武功,他教的快,田小娟学的也快。二人师徒合力,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田小娟就已经将这两种武功了解的淋漓尽致了。
这天晚饭后,夕阳如血,牟求月正在比武场上端坐着。金光照在他的背上,将他渡进了天堂。
他闭目凝神,盘着的双腿前摆放着一壶酒。
突然,一阵风吹草动。
牟求月眼皮也没抬一下,已经觉察出了来人身份,道:“小娟,在干嘛呢?”
前方树下,缓缓踱步出怯生生的田小娟,她咬着嘴唇道:“师父...”
“有什么事儿吗?”
田小娟捏紧了拳头,好容易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师父...徒儿...是来向您告别的。”
牟求月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当下淡淡地道:
“哦,那便去吧,路上小心。”
田小娟点点头,道:
“师父,徒儿和您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确确实实是将您当成了我的亲人...今天要和您一别,以后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
牟求月点点头,道:
“我当初收你,那是为了让你光大我求月派武功,眼下你已经学有所成。自然也不用再待下去了。”
他想了想,又道:
“还有...李绝情那小子误打误撞把你师母给我带回来了,我教你和他武功,其实也不算白费呀。”
田小娟点点头,看看红霞满天,竟然是有些不舍,等她将这美景重复看了几遍后,才道:“师父,徒儿走了。”
没有回答,田小娟背着行囊,刚走出几步,突然听的背后传来声音道:
“我和你师母...那时候也像你们一样...结果一生中大半辈子也没见一面,现在终于是双双白头了,但愿你们俩也能有一个好结局。”
田小娟心想起李绝情的模样,心里记挂着他,却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牟求月又道:“小娟...其实还有一个忙望你帮。”
田小娟道:“师父您说,我绝对全力以赴。”
牟求月神色黯然,道:“这件事我本想交给绝情办,毕竟他武功要比你好上不少。可是我终究开不了口让他再次受奔波之苦呀!”
田小娟不语,心想李绝情对所有人都是言出必行,只要他人托付给他的任务,他想方设法也要完成。可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会不会太累呢?
牟求月道:“这事儿传得很玄乎,据说无忽名在他死前,将自己的绝世武功分为四份,有四个不同的弟子保管。这东西我用不着,却也不能眼睁睁见它落入坏人手里。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一份在我这里,还有一份被我那不成器的二弟子拿着,至于其他两份的消息可就广了,其中一份有说是在昆仑墓里,另一份有说是在皇宫里,其实已经被乱臣给拿到了。”
他又清清嗓子,道:“全天下都在找这剩余的两份秘籍。有人想借此发横财,有人想以此称霸武林。总之都是些狼子野心的行径,我虽然不是多么清高,但这么糟蹋前辈的东西实在是不值当。”
最后他又不忘十分刻意地加上一句:
“反正他们就算练成了也未必斗得过我。”
他说了这么多,田小娟却是一言不发。牟求月觉得有些奇怪,睁开眼一看,原来田小娟还在发呆。
牟求月有些生气,道:“为师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走神?!”
田小娟摇摇头,若有所思地道:“不敢师父,徒儿只是在想...既然他们人人窥伺这东西,我们何不给他们呢?”
这可真是骇人听闻,牟求月下巴都快被惊掉了。道:“你说什么?!”
田小娟笑道:“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您想想啊,现在以铎凰为首的人马,恐怕也不止一支吧?西域有祝战,这家伙肯定不会安于寄人篱下。中原又有夏逍遥,他也不是一般角色。这三个人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无坚不摧,实际他们的联盟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只要将这神功交给除了铎凰外的任意一人,他就会滋生逆心,而铎凰自然也不会容忍手下有这么一个眼中钉,到那时候二桃杀三士,我等坐享其成,将剩下一支残党歼灭,岂不简单?”
牟求月听完,略带赞誉地看她一眼,道:“真是厉害,这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呢!”
田小娟其实一直都在怀疑,夏逍遥和铎凰联手的原因究竟为何。现在经牟求月这么一点明才豁然开朗,原来都是各怀鬼胎,不然就夏逍遥的地位和作用,铎凰就算手段通天想必也难以开出让他满意的条件。
现在看来,剩下三张残页,会是从现在这种僵局中有所突破的关键,接下来的日子注定是不好过的。
田小娟这样想想,道:“师父,那就得请您把那东西带出来给我瞅一眼了。”
牟求月十分爽快,道:“这个简单,给你便是。”将手拍拍后伸出,又是摸又是碰的,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会儿后。他将手向后仰,一个稀奇古怪的物事不知从哪里飞出,到了他手上。
他一拿到东西后,看也不看地甩过去。田小娟一把夺过,随后做揖道:“多谢师父!”
牟求月又将眼睛闭上,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其实就在几天前,田小娟曾经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
“师父,您功夫那么好,为什么不出山去呢?”
牟求月在当时稍加思考,道:
“我在二十岁的时候,练一身武功是为了名扬天下,到了三十,开始将武功作为可以依赖的手段。四十岁,想证明自己还没老,不服输。五六十练武功是因为这已经是我的习惯了。七十岁,练武功是因为我只会这个。”
“我现在也不是多渴望这些虚名了,你们还年轻,就交给你们去扑腾吧!”
“那您不去了?”
“不去了!”
森林偌大,尖锐而刺耳的鸦啼此起彼伏,田小娟背后山川浩然,河流隽永,天边夕阳烧得像火,但大可不必指望它来为你照亮前进的道路,因为这天毕竟是要亮的,道路又总会平坦的,事物的衰败和兴盛,也总是永无止境的更替的。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田小娟这次毅然决然地走了,并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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