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保劫狱(2/2)
走了没一会儿,田林见杨玉城面露不悦,想是在咒骂田小娟。便安慰她,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她是逗你玩儿呢。”杨玉城气鼓鼓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他哥哥诶,你被自己亲妹子这样摆一道,你自己还为她开脱?”
田林豁达大度的笑道:“女儿家家的,到底是要宠着的。”
杨玉城听闻此言愣了愣,看向田林那张白净无暇的面庞,恍然中既然把他错看成了李绝情。她垂下首去,怅然若失地道:“你若要对我有这么一点点的青眼有加。我便是为你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田林也是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如此语出惊人。又看她峨眉微颔、瞳若秋水。猜想是无意间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只得岔开话题道:“咱们快到了。”
李绝情目送二人离开,心情有些复杂,道:“他们真的没事儿吗?”
田小娟自信的道:“自然没事儿了,有事儿我也不敢让他们上啊,小妖女有没有事另说,我也舍不得我哥啊。”
...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铎凰就已经命人暗中在珍珠坝搭设了一个军营。又从各地村落里抓来壮丁;给他们分发武器,开饷钱、分细面。骆漠原本就荒僻,没有背景和人脉难以立身。大多数穷困潦倒的男子,他们或独善其身,或为人父,为人子。各有各的理由,为了一口粮和一家人的生计,迫不得已选了这条路。
他们大多都是些没有文化的人,他们只知道有奶就是娘。天皇老子就是爹,铎凰只要打着朝廷的旗号,不怕征不到白死的大头兵,他们没胆子反抗,生活在小角落里。待人诚惶诚恐,生怕得罪到谁,戾者落草为寇、奸者吸人血肉。那些笨笨傻傻的老实人,只能在漩涡冲突里,沦为斗争的工具和牺牲品。
奸者会将他们视作工具,侠者会把他们当成帮凶,而他们,只不过是想活着吃口热饭罢了。
穷啊,太他妈的穷了。穷到饮鸠止渴,穷到食毒充饥。为虎作伥这种事,有些人不知其究,倒也罢了。有的人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只能在现实冲击下低头。装作自己也是痴人,白天嘻嘻哈哈,晚上辗转反侧。
...
军营的四角各建筑着一座塔楼,东北方的一座塔楼里,第三层亮着些薄弱的光,凑近些看,可以发现是一间刚好够容纳四个人的房子。也许是由于急切修建,墙皮有些裂了。生出蜘蛛网来,不过在这间屋子的四个主人翁看来,这已经是天堂了。
中间摆着一张四方的桌子,上面摆着些酒肉熟食,四周坐着四个人,他们分别叫做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们的脸也都是红扑扑的,似乎喝的正酣。
张三是个个子不高但却十分精干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聪明“绝顶”,他正将自己裹在一张破毛毯里,除了喝酒吃肉和打屁外,什么也不肯做。仿佛是动一根指头,都会将这闲适的静逸打破。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富人,富人手上是没有茧子的。吃喝起来也十分得体,不像他那么鲁莽。
李四是一个弃婴,被一个老妈子捡了救的。他长到十五岁那年,老妈子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扫地出门,投井了。李四只能到处找活干,但是他长得不好看,不能接跑堂这种和客人打交道的活。只能在后厨洗盘子,还常常要遭人白眼,但李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在洗到第两万个盘子的时候,铎凰进西北,将他收作了麾下兵。
王五没什么故事,他长着一个大大的酒槽鼻,笑起来十分敦厚。他的肚子也是大大的,他待人很好,因为他从娘胎里下来就不会说话。如果待人再不好的话,连埋自己的地也找不见的。
赵六以前是个龟奴,他好死不死的和妓院里的头牌名妓好上了。赵六长得也不错,还会做几首小诗。直到一天一个公子爷介入,说什么也要给名妓赎身,娶她做妾。名妓不愿意。在一个晚上拉了赵六的手要跑,但老鸨什么人?怎么会瞒得过她?名妓和赵六私通的事,早在公子爷交赎钱的时候就被老鸨抖露出去了。公子爷早起了防备,那天早上派人在后院擒了他们,当着赵六的面让家丁脱下裤子,道:
“既然喜欢养乌龟,爷们儿今天就给你唱一出贞洁烈女!”
十几个不同的人,在她身体上横陈,赵六被两个人压着被迫观赏,眼睛里血也要流出来。
她虽然是个妓,但他喜欢她。愿意为她背负骂名。
他虽然是个混,但她喜欢他,愿意为他改善从良。
直到天上的太阳高照,直到她的坚守全部崩坍。直到赵六的眼睛里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
她红了眼睛,笑着道:“我不干净了。”快速跑回屋子里闩上了门。
她画上了最美丽最好看的妆,穿好了本应属于赵六的嫁衣。将白色的绸缎轻轻柔绕在细白如雪的脖颈上。
她是那么白,那么好看,在赵六的心里简直能比肩西施。
赵六当天晚上就拿一根同样白色的绸缎,把它围在了老鸨和公子爷的脖子上。
但这些已经太迟了,已经不够了。
赵六拿起一杯酒喝个通透,自嘲道:“老子以为过去就过去了。谁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明月高悬,那时候的他把簪子轻轻的插在她的云鬓上,趁这月色美丽给她梳妆,道: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他环顾一下三个人,道:“你们懂不懂?”
张三嘴里全是肉,李四摇摇头。王五好像听懂了,但只能说“阿巴阿巴”。
四个人坐在这儿,共同经营着这黄粱一梦。
张三将手里的肘子吃完,似乎是觉得意犹未尽。又将十个油乎乎的手指咂巴了个遍,打个饱嗝,这才满意的道:“管他哩,反正老子上没老下没小,混个肚子饱就行了,天下太平还是打仗和我有球关系?要死别死我,老子这辈子活的这么苦,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李四默默的道:“我想打完仗去看看我妈。”
赵六不屑的笑道:“你妈都成一抔土了,再看也醒转不过来咯!”
李四注视着他,突然笑了,道:“你要不是为你的女人报仇,也不会和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酒了。”
突然,外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王五急忙走到窗户边,指着大打出手的杨玉城和田林道:“阿巴阿巴。”张三一跃从被子里出来,推搡开王五,骂骂咧咧的道:“你阿巴阿巴的好像我们能听懂。”接着定睛一看,喜道:“那两个人好像武功还挺高!动手不?!”
李四摇摇头,淡淡的道:“真拿你这个猪脑子没办法,人家武功高会让你给逮住?”
张三正欲申辩,却突然跳将起来。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兴奋的道:“那俩傻逼锦衣卫也去了,咱们不能落后啊!”然后一个夺身,抢过椅背上的衣服奔赴下楼去了。
李四摇摇头道:“枪打出头鸟。”
赵六嘴上一边道:“老四你不去?”一边穿着衣服。李四无奈的道:“去去去,真服了你们了。”然后穿戴起装备来。
塔下,两个锦衣卫并肩走着,其中一个突然打了声喷嚏,骂道:“他妈的,谁在骂老子?”
旁边那个锦衣卫好言好语的劝他:“别置气了,把这俩人捉了赶紧带功谢罪吧。”
“也是,你说那个方辟苟到底怎么出去的?”
“这他娘谁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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