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才离虎口，又入狼窝（2/2）

等赵丰年把气喘匀，伸手再看看那一滩血，周围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唯独掌心还有一块血渍，浓稠得像是果冻一样：“别的不说，最少俺……最少我这手里的不是啥粑粑！”

方才恐怕就是因为这滩鸡血，山魅子才不敢凑前。都说鸡血能破妖魔邪祟的道行，却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洗掉鬼遮眼。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把这玩意儿抹在自己眼睛上试试。

就在赵丰年伸手刚要沾鸡血擦眼睛的当口，就听见身后有个人低声道：“别动，把手举起来！”

赵丰年心下一凛，这动静——是响马！齐锦堂不是说那几个响马已经让他弄死了吗？这家伙究竟是人是鬼，难不成……他还是山魅子变的？手上这点鸡血眼瞅着就干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碰上他了！

就看那人举着个火铳子一步一步摸到赵丰年前头，俩人对上眼，赵丰年差点没吐出来。就看这人脸上密密麻麻全是树枝划伤的淤痕，瞎了一只眼睛，左边脸上还挂着半只耳朵，这还是那个要抢他粮口袋的响马吗！

那响马用仅有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说话的动静都带着哭腔：“说！你他娘的是人是鬼！”

“我是人是鬼？你先看看你那模样，你看咱俩谁更像鬼！”赵丰年刚要把手放下，可撞上那独眼响马的眼神，只好又悻悻

地把手抬起来，“我说兄弟，咱现在都被困在林子里，你就是一枪崩了我，也还是出不去啊！”

赵丰年其实说得在理，可那响马偏偏一步不让：“放你娘的屁！俺他娘的要是崩了你这山魅子，俺就能走出去！”

让响马这么一顶，赵丰年也火了：“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才是山魅子！不信你现在就他娘崩了我，你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去！”

响马让他骂得一愣，枪杆子也终于有了撂下的架势：“你……你不是山魅子，那你干啥在林子里围着一棵树倒着跑转圈？”

“我？倒着跑？”赵丰年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恶寒，合着自己刚才险些跑炸了肺，却一直在绕着大树转圈吗？不过最少在这林子里头碰着了个手里头有响的活人，既然自己一直在绕着大树转圈，那齐锦堂又是怎么没影的，还是说……

想到这，赵丰年接着问道：“兄弟，你刚才来这……没见着那个跟我一起的老头？”

那个响马讷讷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俺跑到这，就看见你一个人围着大树转圈，地上还扔着个死鸡。要不然，俺也不能抬起枪来想要要打你……”

“啥玩意？地上有死鸡？”赵丰年低头往地上那么一瞧，不远处果真摊着一地鸡毛还有一只死鸡，等他走到近前一看，那只死鸡的心肝已经给人掏了个干净，腔子里头还有一大滩鸡血没来得及结痂，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齐锦堂是怎么行为古怪，他自己又为什么会绕着大树转圈，好像就都能说得通了，“这他娘的……这他娘的林子里头不止有一个山魅子！”

“不只有一个山魅子？”让赵丰年这么一叨咕，那响马刚刚放下的枪又刷拉一下举了起来，“还有啥？还有啥，俺一枪崩了它！”

“你快歇着得了，就你那玩意，也就能吓唬吓唬我们！”这下心里有了底，赵丰年倒是也不再那么紧张了，抬手按下响马的枪管子走到了那死鸡旁边，“林子里的那玩意是来帮咱的，亏我说人家小心眼，人家还特地把鸡头给我留下了。”

那独眼响马让赵丰年说得云里雾里，摸了摸脑袋，讷讷道：“你又跟这叨咕啥呢，那鸡头又咋的了？”

“这个你不用管，你那帮兄弟呢？放两声枪响，把你那帮兄弟叫过来，男人多火力旺，咱们好一起出林子！”

被问到自己家兄弟，那个七尺来高的的独眼响马竟然哭上了：“哪还有兄弟了，都他娘的死了！方才俺们都让山魅子给眯了眼，也不敢认身边的兄弟是人是鬼啊！前两天我们绺子里炸窑都没这么惨，老四让老三啃掉了喉管，老三生生撕掉了俺的耳朵，老二让老四一枪给轰了脑袋，就剩下俺……”

赵丰年听得是直喘粗气，瞪着眼前的这个响马头子咬牙道：“就剩下你把那几个兄弟全崩了？好啊你，这关公拜的好啊！就这，你他娘的还有脸回绺子？”

见着那独眼响马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撇着嘴不出声，赵丰年也别过头去不在理他，捡起地上的鸡头，一把给那鸡冠子扯了下来,冷声道：“今个是碰着了山魅子遮眼，为了添点阳气没办法不带着你走。咱的账还没清算干净呢，要是真能有命活着回去，告诉一刀红赵家堌两户灭门惨案的仇，我赵丰年有朝一日一定会找他要个说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