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被劝回乌去 东爱荐新单（2/2）

“上次我提过你，我在给部队供瓷砖，其实这通信的活儿，也可以一起进的。现在大家都是商会会员嘛，能帮就帮一下。你别再推三阻四了。”

“唉，你是知道，我刚从哈密回来，那叫一个失败呀，现在信心很受打击，尤其对于那种从天而除的馅饼，我想，或者会有，但肯定不是我的，因为我没有努力过。还有，我想确定一下，这事应该已经有人做了吧，如果别人有做，我就不再介入了，这种抢的事，我够够的了！”

“你不试咋知道呢？一切都要靠争取的。如果不努力，肯定啥都没有。再说了，虽然咱们在商会里面混，毕竟挣钱才是最重要的呀，商会又不会给我们发工资，还是要抓住重点。”

看到会“哇拉”俄语的东爱这么热情，我只有应和了。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心里感慨了一番。

东爱其实是博乐女孩，在新疆大学，读的是俄语专业，虽然比我小很多，可是一毕业，早早就结了婚，现在有一个两岁的小女儿。

而从她的宝马座驾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生意做得相当不错。

生意人，尤其是做得好的生意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财富的敏感和渴望。

从东爱的言谈举止，还有她每每会认真陷入某一个商业思考环节时的停顿，我眼前会出现黄菲，她俩有相类似的地方，就是很长得很美，很年轻，并且对于想做的事，特别热情和投入，而且不怕和权贵打交道，在他们面前，一样呼来喝去的大声发表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没有退缩、犹疑和唯唯诺诺，在她们的眼前，只有一条大道：不管是如何的路况，都是一个油门，直接碾压过去———这种气势，我没有。

说起来可笑，什么“烂泥扶不上墙”、“扶不起的阿斗”，都可以形容我对“生意”和“财富”的态度：不止是东爱，以前黄菲、包括老五、阿力、还有做TCL电脑的洪希、广州愿力的二老板区强、广州赛吉的佛山合作伙伴集成商中象公司好闺蜜黄靖女老板郑诗青（她自己还是从赛吉出来自己创业的呢）……这一串人，都曾经认认真真，极其真诚地和我谈如何合作，各种专门请吃饭，许以职位、待遇和未来股份前景等等的，面对这些热情的伯乐们，我居然每一次，都吓得龟缩不前，忙不迭地婉言拒绝。

就连二姐的老板，我的发小孔令刚，都在挖我未果后，深深地叹息说：“没办法，你这个，对钱没欲望。”

他说的对，我对钱，好象真的没有什么太强的欲望，据说钱是有能量的，而且排名靠前，并且世间的90%的问题，都是钱能够解决的。而我却对这么大能量场的东西，有着天生莫名其妙的“排斥感”。

作为财务专业的毕业生，而且第一份长久的工作就是天天数钱的出纳，我居然嫌弃钱很脏，每天数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拼命洗手。更不要说，我对那个岗位可能的一些贪污机会有什么想法了。

像我这样对钱彻底没啥想法的人，真应该去做“公务员”。

只可惜，生不逢时，“公务员”这个词，都比我们就业的第N年，出现得晚；等真有了，岁数也过了，没办法。

我们这批人，挺有意思的：最后一据称是“毕业包分配”的，而且是带着“骗局”的“伪分配”———要说这是假的话，班里那些各地州来的同班同学，也的确是被分配到了乌鲁木齐市的国家编制的单位里了；要说这是真的话，我们这些乌鲁木齐户口本地去上了同样班级的同学，却有人毕业20天，愁白了一头头发，被“哪来哪去”的父母单位“拒收”了，从而走上了全然不同的道路。

虽然大家都是同学，后来还有联系，但所说的话题和共鸣却截然不同了，这两拨人所思所想所抱怨所快乐着的，都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既然豪情万丈地把“干部指标”直接扔到了中才中心，走上了自谋职业的道路，象我们这种其实一天都没有上过岗，从一出学校就“裸奔”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社会上的人，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没有地，做不成农民；没有过人的学历，更没有过人的思想和天才，也进不了学校，当不了学者；没上过技工学校，也没有可以做工人的技术和愿望，毕竟父母做了一辈子，很早就让我们种下了“不能再当工人”的他们的愿望；只剩下一条了，或者用所学的财会专业，去做相匹配的工作，老老实实地打工；或者更刺激一点，就象现在这种，独立来创业，自己编一条小船，在这个世界上，与其他各种大型战舰，共同搏杀。

一头无知无畏地，就这样直接在海里飘荡起来了。

而“商人”这个角色，却总是不够令人有什么骄傲感的。自古以来，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也一直不高，什么“无商不奸”、“为富不仁”、“商人重利轻离别”的古话，都给商人带上了一层金钱镀上的“铜臭”黑化“光环”。

多多少少，这也是读了很多书的人，内心深处的一丝忧伤。

所谓“商”，就是买卖，大多人数眼中，就是买进卖出，赚取差价的行为，而对商人在这个过程中，同时实现了文化的交流融合、沟通了各地的有无，活跃了当地的经济，甚至创造了新的文化这些正面的影响力，都视而不见。

甚至，其中有些人，正因为自己站在某艘大舰的甲板上，拿着望远镜，笑话着一个大浪，就把某个单人的小船打得摇摇欲坠，哈哈大笑，这些人不会认为自己所坐的大船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以为就是自己的本事。

当他们中的一些人，有机会嘲笑小船上的船长，会为了仅仅交换一瓶淡水，而与大海搏斗半天，才能靠近大船，并且是经由他的手，“施舍”给那个小船长时，会轻松地加上一句调侃：“谁叫您是船长呢！为这一瓶淡水这样拼命，还是不是因为您的职位啊！您可直接就是‘处级干部’，我们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等小船船长接过淡水的时候，扭过去头，这位大船上负责“施舍”水的人，就会鄙视地来一句：“还不过是一个买卖人，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而小船船长，此时会冷冷地丢下这段话：“你自己难道不是出卖了你自己的尊严、自由、时间和生命，才换得了可以接着站在这艘大船上的机会？你以为负责了递给我水的这个岗位，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你们的大船，难道不需要和这个大海做更多的交易，才有丰厚的收入，也才能分配到你身上，养活你和你的家人？难道这也值得你这么骄傲地和我讨论什么是买卖人？”

即使，我们作为小船的船长，心中怀着与大船巨舰同样的梦想，并且努力去实现它的时候，嘲笑过我们的人，不认为我们心中有比捕得喂饱肚子更为崇高的值得去追求的东西。所谓宏图伟志，都是只配大船巨舰才值得拥有的。

所以，一旦当我们在取得了足以满足自己需求的淡水和小鱼之后，说出我们还有更高远的目标要去达成，就会有一堆站在船舷上拿着望远镜看热闹的人，发出更为响亮的笑声和喝倒彩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