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强弓硬弩(2/2)
只听轰然石裂,一声惨叫,桥上防垒崩塌了一片,一个角木部小卒躺在乱石之下,胸口插着一枝乌黑的铁箭,尺寸足是普通羽箭的两倍。
江粼月心中痛怒,如此骇人射程,绝顶猛力,除了羿射坛主冯雨堂的撼天弓,还会是什么?
从防垒缺口向外看去,第二枝箭飞射而至,哗啦啦声响,结实的石筑防垒如遭砲击,又倒了一片。
江粼月咬牙伸手,“拿硬弩来!”
青龙寨的硬弩射程不及撼天弓的三分之二,可若不还击,这桥上防垒便如齑粉。
第三箭破空而来,快如厉电,喷溅的雨珠显露了它的轨迹。
江粼月立在缺口处,身前无防无拦,抬起硬弩,手扣悬刀,弩上铁矢疾射而出。
铁矢不及撼天弓的铁箭沉重快速,可力道精准巧妙,两箭在空中相击,暴开一丛雨花,各自偏向斜坠,落入河中。
冯雨堂瞠目,“好小子!”
变换角度,又射两箭,都被江粼月用硬弩阻截。
铁角车船进入普通弓弩的射程,天地间如响号令,桥上、船上万箭齐发,往来穿梭,比暴雨还要酷烈。
角弓营强弓猛劲,半空桥防垒又被射塌几处,中箭者混着石块从桥上飞坠入水,角木部来不及修补防垒,只得用桥面上的尸体掩堵缺口,那些平日嘻嘻哈哈的水匪被冷冰冰的叠摞起来,身上射得无法辨认,暴雨洗血,江粼月红了眼睛。
铁角车船上也好不了多少,防箭草人横七竖八的插满了箭,半空桥毕竟占着高势,很多箭俯冲而下,越过草人,将明舱和甲板射得如同刺猬,角弓营和七江会躲在挡板之后,中箭的痛叫声仍是不绝于耳。
情形险恶,上官彤将心一横,令船再度加速。
邝南霄问:“上官舵主,你真的有把握冲破绊龙索?”
血战一开始,七江会与青龙寨数十年的新仇旧恨全都在暴雨中苏醒。
上官彤斩钉截铁:“此时不冲,更待何时!哼,绊龙索年久失修,他们真的以为这两道铁网铁栅能保他们一世?”
江粼月见铁角车船卯足力气全速冲来,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一道闪电劈过,蓝光森森,河谷之中荡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
铁角车船猛冲前撞,将半空桥之北靠外的绊龙索撞豁了一个大口,牵扯之力地动山摇,拉得两侧的山都似晃了三晃,半空桥上落石簌簌,砸入水中。
再撞第二次,这道索必破无异,上官彤正要下令倒船,整个船身忽然倾斜,失去平衡。
震荡剧烈,甲板上的人惊叫滑滚,冯雨堂撼天弓几乎脱手,林雪崚和邝南霄滑向一侧,被倾覆的草人埋住。
林雪崚拨开乱草,邝南霄道:“这船被做了手脚,马上要沉。”
江粼月放声笑出,心宿使者的“鬼凿船”将船底的三条主板销松了钉子,行船之际没有感觉,此刻车船巨震,钉子松脱,主板暴裂,河水从狭长的缝隙中喷涌而进,汹不可挡。
七江会几位舵主扑进水中,连关四道隔水密仓,可豁口太长,来不及补救,船向进了水的一边猛倾,桨手、脚夫全都淹在水里,断木横飞,混乱之极。
鲁子贤知道无可挽回,对上官彤摇摇头,“放小船吧!”
铁角车船上的小船数量远远不够,只有让水性欠佳的先上船,可角木部哪给他们从容逃生的机会,飞箭如蝗,压得人抬不起头,死伤激增。
车船一尺一尺倾斜下沉,别说反击,站立都难。
冯雨堂借着草堆稳住身子,操弓连射,其中一支箭的羽翎上做了手脚。
此箭射出,路径诡异,从半空桥防垒的缺口当中擦边钻入,突拐斜插。
江粼月胸口发麻,他半凭警觉,半靠预感,侧身一跃,挥剑一击,将突袭而至的铁箭斩落在地。
倘若被这一箭射中,不死也会终生残疾。
他一身冷汗,这半途变向的“钩肠箭”手法极难,却被冯雨堂在动荡将沉的船上信手射出。
角木部与角弓营连番互射,半空桥上的箭所剩不多,江粼月让角木部缓了攻势,身边的小卒吹响号角。
丁如海把莛荟和宁夫人从淹水的底舱拉上甲板,邝南霄见箭势忽缓,桥上响起号角,“一环扣一环,他们要攻船了。”
林雪崚探头一看,鲁子贤和霍青鹏在船尾放了两条小船下水,船中多是重伤者。
号角一起,水下忽然哗哗作响,两条小船被掀了个底朝天,数道飞锚从水中射出,勾住大船船舷。
潜伏已久的箕水部手持利刃,跃攻车船,舷边的射手猝不及防,被接二连三砍入水中。
箕水部早就藏身在绊龙索以北的两座水门内,铁角车船来到之后,他们悄悄升起水门,潜至河底,此刻出水攻船的只是先锋,更多后援源源潜至。
七江会见惯风浪,早盼着与青龙寨殊死搏斗,众人各持兵刃,刀闪血溅,与箕水部在船上水下杀成一片。
刘氏兄弟联手围攻箕宿使者,刘卜的算命幡卷住了箕宿使者的龙爪剑,刘蓟的判官笔正要刺穿箕宿使者的喉咙,船身剧烈一晃,刘氏兄弟立足不稳,向后一个趔趄,被箕宿使者反手夺出剑来,削向二人头颈。
林雪崚飞身挡在二刘身前,接下这一剑,“我来料理!”刘氏兄弟转攻他人。
箕宿使者持剑抢攻,却觉脖子一凉,一把流光隐闪的无形之剑寒气逼人,架在他颈上。
林雪崚低声喝问:“这一环一环的计策,都是江粼月布置的?”
箕宿使者啐道:“怎么,你现在想找他求情?只怕你脱光了衣服,他也不会回心转意了!”
要武功有武功、要品貌有品貌的青龙寨首,居然被女人伤了心,还有天理吗?箕宿使者当面辱骂,出了一口恶气,满心痛快。
恶匪不去岳州,做回了寨首,林雪崚恨得牙痒,斜掌一推,一记“引瀑移峦手”,将箕宿使者掀入水中。
冯雨堂护在邝南霄身边,丁如海和罗隽从水中钻出。
罗隽肩头受了伤,翻上船对邝南霄摇摇头,“邝公子,你让我们去探水门,他们早有防备,我和老海各自带了七八个人绕潜过去,那门是上下升降的大石,只在底下留了缝,潜钻进去之后,能看见两边的水面上都泊着小船,可刚一冒头,就有带倒钩的冷箭射过来,与我同去的人,有四个被钩出水去乱刀砍杀,其余的全受了伤,水上面的人哈哈大笑,说‘寨首早知道会有黄鳝钻笼。’”
邝南霄歉然,“罗舵主,是我低估他们了!”
大船将沉,小船不够,便是与箕水部拼出分晓,也很难再继续进攻,倘若七江会这一路无功而返,履水坛势单力薄,更无胜算,除非设法夺到青龙寨的船只,才能扭转劣势,可偷袭之计被反料在先,没有得手。
几个人的心和这车船一样,越沉越深。
正在这时,半空桥上忽然忙碌错杂,后趾涧局势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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