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走坐停，俱是修行（1/2）

自打千叶真人开山徒弟之后，诸峰弟子发现能看到太师叔祖的时候变多了。

清晨，聚霞峰的值守弟子时常看到两个孩童模样的道童在聚霞峰顶观云海看日出。

午后，会真峰的守山弟子也时不时能看到两个道童穿行在林间寻找异兽采集丹药。

傍晚，上界峰的迅游弟子更是每日看到两人在冲虚观白莲池看白鹤舞观苍茫日暮。

就这样过了几日，曾经的小牧童，如今的李中曦跟着师傅在诸山行走，风景秀丽，鸟语香，流水潺潺，碧空万里，美景如画小徒儿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千叶真人每日就这样带着他感悟自然，游山看水，却只字没提如何修行。

千叶真人倒背着手，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那欲言又止，脸上写满困惑的徒弟，说道：“看得出来你有困惑，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李中曦望着倒背着手，比自己看上去要矮要小的师父，犹豫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然后问道：“弟子确实困惑，这几天师父带弟子游山览水，观云海看落日，这些风景都很美丽，弟子也很喜欢，但这些好像和修行没有任何关系。”

千叶真人眉头挑动，应该是早就料到弟子会有这么一问，也不吃惊，含笑反问道：“那么依你看来修行应该做的是？”

李中曦被问的一愣，挠了挠头，修行，修行不就是打坐悟道，修习法门，御剑飞天，追求长生之术嘛？

千叶真人轻轻爱抚了一下徒儿的头，眼神中无限的慈悲和睿智：“世人追求长生，渴望非凡的力量，御剑飞行一日千里，逞强除恶斩妖除魔，这些都没错，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连修行是什么，道为何物都不明了就直接去按照所谓的修行法门心法去修行，这是舍本逐末的做法。就如同一个孩童连走路都还不会，不知道行走的方法，就开始追求跑步和跳跃，纵然成功也是根基不牢。想要修行，一定要明白修行是什么，为什么要修行，怎么样修行，循序渐渐，方能成功。”

修行是什么，为什么要修行，怎么样修行。

千叶真人负手在前，李中曦跟在身后，两人在山林之间行走，一前一后。

“自打人类以降，无数的岁月里没有修行者。后来机缘巧合或者说是凑巧，第一个人成为了修行者，掌握了在身边人看来恍若神迹的强大力量。但想来他自己应该也不明了怎么是如何掌握了修行的能力，甚至可能第二次再想施展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施展不出。这种突然地天赋让他欣喜或者向往，但具体的操作和运用却无法对外人言说。”

“有可能第一个施展过修行之术的人，到死也没有施展出第二次同样的法门和神迹。但他必定在不断的探索，然后身旁的人也有人琢磨。他们不成，还有后来人，后来人之后还有后来人。当不知多少前人努力探索之后，总有一代人发现修行这个神奇的存在：明白那种让人向往，偶然施展出的神迹到底是什么。”

“人居于宇宙之间，跟万物其实并无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只是当人能行走，能使用器物，能感受苍穹的旨意，在天道的指引下修行，明悟天地万物运行之道，引天地元气进入己身，来达到提升精神或神识力量。并假以外物强大自己，使剑御剑。最终不断强化能力，期望实现超脱生死，斩断痛苦不以物累，最终实现不老不死，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在，返璞归真的境界。”

“这就是修行。”

“但是修行之路漫漫，上天垂怜能修行者百里有一已是幸运，能修行便已经是上天垂爱。繁复艰辛最考意志，当你发现自己有修行天赋，无论是基于强大自身还是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还是单纯的追求力量和长生，这些都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这也是修行的第二步，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修行，修行是个枯燥的事情，有时候境界可能停滞几十年几百年难进一步。时时刻刻面临诱惑和要不要放弃的选择。这些都得自己思考清楚。”

李中曦点头称是，心中也跟着暗暗思索这个问题。

“至于如何修行，是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修行没有定式，没有人规定必须枯坐房中，闭门谢客，皓首穷经，苦思冥想才是修行。修行分很多种，千百万年来，修行的宗派也是不胜枚举。这也导致修行的法门种类繁多，但无论修剑修禅修阵法修符道修鬼道.....千般法门，全都是道。”

“道？”李中曦听得入神，喃喃低语的问了一句。

“对，道。《说文》里记载：‘所行，道也。’世间万物都有它的道，都有它的运行轨迹，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又比如说，《道德经.章一》：‘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明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姑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更有《太上清静经》里言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

“你只有感悟到道的存在，才能去追寻它，把握它，理解它，运用它。”

“师父，如您刚说的天地万物都有道，都不可名状。想要把握它这好像有些难。”李中曦抬着头儿，望着身旁不远的一颗挺拔的树，想从其中找到让这个树生存存在的道，却不得其果，有点委屈的问道。

“哈哈。”千叶真人笑的有些直不起腰。“傻孩儿，如果道这么容易发现和把握，为师又何必这几日带你看遍群山。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要放下心来，慢慢感悟。道存在于万物之中，又不可发现，鼠有鼠路蛇有蛇道。日月没有人去点燃却自己散发光明；星辰没有人去规划却有自己的方位和运行路线；风没有人去扇却自己就凭空而起；水没有人推动却自己自上而下奔流......”

“你要用心去观察身边的万事万物，尽可能的从细微处感悟去体会。越细腻越好，然后根据你的感悟去想象和模拟道在它们身上的运行轨迹。不一定正确，但一定要去感悟，一定要用心。感觉，是修行中最妙不可言，仅次于天赋的重要资质。”

李中曦眼神变得明亮，明白了这几日师傅带着自己看遍群山的用心。

......

罗浮山大小山峰四百三十二座。山山有瀑，山山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