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挨打(2/2)
因而他对陌生面孔特别敏感,有时看到一个陌生人进了村他就吓坏了,像是见了索命的阎王。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将孩子藏起来。
他曾经确实有过带着颜边兆躲进更深的、人迹稀罕的老山林里去住的想法,只是考虑到这样不能给孩子正常的生活环境,良好的生活条件才没有去成。特别是颜边兆离读书的年龄不远了,无论怎样不能误了他读书。
他就生活在这种惊慌中,他是多么希望日短夜长啊!他喜欢过夜晚,最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只有这样的晚上他才睡得安稳,才少梦。
有几多回风敲着门响,老鼠咬得器皿的响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的心脏吓得在胸腔里乱撞,他用手按住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的
要是儿子是一块灵通宝玉能让他时刻含在口里多好啊!只有含在口里才安稳、好隐匿,才万无一失。
这些都是他的心里活动,其中的酸、苦紧紧缠住他狠狠地折磨着他,并且他只能暗暗地品尝,不能对外人道。这令他好苦恼呀,几乎要逼疯他!
他要解放自己寻求解脱法子。
遗忘是唯一的出路,他努力让自己忘掉儿子是他捡来的这个事实,可是他越想忘就越有个精怪跳出来提醒他想起这个事实,而且这个精怪专用这件事来骚扰他。
咳,这脑子给污染了!中毒了!他真想把脑髓抠出来放到清水中洗几次然后消毒、洁静。他不要以前的任何记忆哪怕是把自己的祖宗忘了也在所不惜。
他只要记住现在的儿子是他生命这颗树上新发出的一根枝桠,跟他心相应肉相连,跟他同呼吸共命运着。
他的愿望没有落空,他的努力没有辜负他。他发现儿子的口音变了,相貌有所改变。儿子的心一天天与自己的靠近,儿子的命运与自己的命运一天天衔接起来,并且越来越紧。于是稍稍放宽了心,不大想起那烦心的事,不再那么担惊受怕了。可现在喜喜又挑起他那根快绷得要断的筋,怎不叫他撕心裂肺、暴跳如雷呢?
没见过打自己子女像打强盗贼一样死命地打的,一巴掌下去喜喜的脸先是出现五个指印,接着红肿起来。血从口角流出,两颗板牙摇摇欲动。
喜喜害怕极了,像一个第一次偷东西的人被警察抓住一样全身筛抖,不知用哭博取同情,更不知用乞求告饶求得宽恕。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父亲。
王会兰冲上来整个儿把喜喜搂在怀里:“她爸,孩子小不懂事,不知道哪个说得哪个说不得。你已经把她打得够狠了,下次不敢了,就不要再打了。”
“她不懂事,为什么说出的话比大人还刻薄?你们两娘女就是合不得我们两爷崽,搞不好这话是你教她说的。”颜永农恶狠狠地说。
“哎,你一棍打一蓬,冤枉起我来。我教没教她,人不晓得天晓得。我就是吃草活到这个岁数也不会那样教她。”王会兰委屈得要哭了。
“是呀,这就说明她的奸诈是天生的无需人教,我们就更应该严厉管教她,免得将来过了铁门槛(嫁人了)被别人骂‘有爷娘生,没爷娘告。’我们做父母的给别人骂活该,谁让生了她又不教育她呢?就怕她那张嘴不值钱惹祸,不知哪时丢了小命?与其给别人打死还不如自己先打死捞本?”颜永农气冲冲地说。
“她又没杀人放火够哪条死罪,值你打死她呢?她也是娘生的也是娘身上的肉,你不疼我疼。你要打就把我们俩个都打死,是我把她生到世上受罪的,让我给她垫板底。我们娘俩活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王会兰把眼泪一抹说。
“好哇,坏的就是你!养女不教还护曹。你是量我不敢打你是吧?我今天就拿你试手,看出鬼不!”颜永农说着又要动手。
“你来打,打了少的打老的,一家人打遍。行动就讲打,自恃有几斤力。来,今天我就跟你试手,打不过你也要咬你一口!不过是把命不要!”王会兰发狠说。
夫妻两个都攻到一块儿,家庭大战即将爆发。这时颜边兆上前夹在两个大人的中间瓣开爸爸的手:“爸,不要打妈了,其实妈对我很好。也不要打老妹了,她说的话不作数,我不听。爸,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在哪里我就滚到哪里,我一世都跟着你!”
颜边兆的话似一桶清水浇熄了颜永农的怒火。
立刻,万丈柔情从颜永农心底升起。他一把抱住儿子:“我的乖儿,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你说的多好哇!叫我好心疼哪,叫我的骨头都酥软了呀!儿呀,你爸今生就是当牛做马也不会让你受苦,爸要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以后只要谁欺负你我就跟谁拼命!”
有理的听人劝,没理的请人劝。王会兰听了颜边兆的话受了感动,也压下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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