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大宋亡矣（1/2）

夜深沉，一轮弯月似勾，阴云半衣带，一片星光如亘古长岸之海，偶有惊翼飞起向远，在一声啼鸣中更显得更深露重，是谁披衣难眠，几下咳嗽里，带出了一声叹息。

王安石卧于卧榻之上，老妻伴于身畔，许大张了几下嘴，最终还是无言。

他睡不下，也吃不好，这不仅仅是心爱的儿子突遭横祸，更是这耗费了他数载心血全部希望的变法仿佛一个弃妇，被置于荒野，罗襦的半露不是春光，眉间的紧颦不是含愁，不远林莽中正有野兽缓缓行来，她已经不是美如梦幻的畅想，而即将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食物。

王安石闭上眼睛又咳嗽了起来，六十多岁的他现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生命终点，一条路中断了消失了。他有些不甘，于是抬头问道：“你是说那小子在山寨大干起来了？”

许大有点兴奋道：“是真真实实的在大干，那摊子铺得把我都吓着了。只怕再过一两年，他的大声将会响彻大江南北，黄河上下了吧。这小子，我当初还真没有看出来，还是相爷您的眼光高啊。”

王安石听了却没有一点欢喜，而是陷入了更深沉的焦虑中，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许大问道：“你觉得，他能走多远？”许大一愣，挠着头皮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好，总是觉得路有多远，他就能走多远。”王安石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这样的，唉，大宋怕是危矣。”许大一呆道：“相爷何出此言？我看那个小子他贪财好色，是一个胸无大志的。”

王安石想笑却没有笑出来，而是又几声咳嗽，之后道：“你们不知道他的厉害之处，他现在只是在慢慢行走，所以，人们都看不到他能走多远，跑多快。如果没有人打搅，也许至多就只是这样走着走着，直到人们突然看到他竟然已经走的那么远又走得那么快了才会惊觉到。但是，如果此时有人去追他，那他就会加速，会突然之间就快得让人们惊愕而无所适从。这时候最倒霉的是那个追逐者，他被彻底的显露了出来，成这一个时代的笑话。“

许大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相爷说的是什么，只得道：”你是说这小子会成为……“他突然呆了一下，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便道：“这些天来，京城有一些传言出来，说是：穆阁寨，青龙现；凤凰伴，飞冲天。还听说这是一个捕鱼的人在江里打上了一条奇怪的鱼，打开那条鱼的肚子，里面竟然就是写着这样字符的锦书。”

王安石听完了许大的描述，突然笑了起来道：”愚蠢，愚蠢啊，竟然唯恐祸事太远太小，而非要搬起石砸自己的脚，真是愚蠢啊，哈哈……咳咳……“他老伴吓得浑身颤抖，老爷又吐了一口血，那太医就曾经警告，一定要静养，不要忧虑和动情，可是老爷天生就是个操劳的命，这……她抹了把泪水。

这时门外一阵子声响，一个家人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道：”回禀老爷夫人，万岁架到。“

屋子里的人听了一呆，待那家人又说了一遍，王安石忙叫许大帮自己穿衣，然而这时那赵顼却已经走了进来并道：”王相不必如此，我现在不是什么万岁，只是一个来探病的同事。“房子里的人都跪拜而下，王安石想挣扎着在床上给赵顼行礼，却最终没有成功，只能无奈道：”陛下，是老臣失礼了，请降罪。“赵顼却道：”是朕打搅了王相清养，只是不来不行啊。“

王安石一听感觉可能有大事发生，于是道：”请陛下明示，若老臣尚有可用之处，随死不辞。“

此时有宦官抬了一把御用大椅过来，赵顼坐下后对王安石道：”那个压根，你知道多少？曾经你对朕言讲，此人友之则益，敌之则损，当时以为是王相笑言，而今深以为然了。“

王安石道：”不知万岁那里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老臣病卧在家，已经闭塞了。“

赵顼道：”他现在已经盘龙待飞了。“

王安石摇头道：”此人胸无大志，而且甚是惫懒，如果没有人逼迫，他一定会一生无为，最多只是赚几个小钱，弄几个美人而已。“

赵顼道：”但王相可知，他现在的山寨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厂，新奇之物层出，财富广源汇注，堪堪富可敌国了。“

王安石立即道：”友之，义无反顾的友之，唯此，方可保大宋之存，并逾来逾强。“

赵顼看着王安石，许久才道：”若朕非要敌之呢？“

王安石大惊道：”如此，大我宋休矣！万望陛下三思，不要听信他人的蛊惑才是。“

赵顼听了笑起来道：“王爱卿，有人告你纵容之罪，贻害国家，你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