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一条不想做羊的狗（1/2）

司马光的到来，让王安石感觉到一阵子的疲惫，他看着坐在一则喝茶的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司马光也不说话，只是在喝茶，完全是一派儒雅风范，细细的品饮着，闭目慢慢的回味。

王安石还是没能忍住，在与这个老对手的交锋中，他总是会先于敌出手，因为，他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而对方，则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王安石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他道：“君实兄此来还是要劝解老夫罢手的吗？”

司马光不语继续品茶，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这毛尖果然与众不同，无论是色泽还是滋味，都更加接近茶的真实之境，鲜而不涩，肥而建硕，广而豁达，成而释然。介甫兄，你真的应该好好静下心来品一品呢。”

王安石有些无奈道：“盛年不得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我不似君实兄这般有雅趣，可以慢慢悠然于山水之间，田园之内，书籍之中。老夫一闭眼，看到的都是无数的百姓，他们急急忙忙，只是为了一口吃食而一年四季奔忙，国家社稷压在他们的背上，豪强士族神佛也压在他们的背上，他们的肌骨越来越消瘦越来越弯曲，可背上的重量反而越来越重，诚然如此，大倾不远矣，贤者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者，是谓不使危墙生焉，不生危墙者方为君子也。是以老夫终日惶恐，不敢有懈怠。“

司马光一听笑起来道：”介甫兄，总是习惯于忧患，范希文曰：先在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忧者何也，乐者何也？君子之忧在道不在器，君子之乐在乎坦然。古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诚然如是也。“

王安石皱眉道：”攫利于民，吸脂于民，蛀虫而已，君子所为者，为民立命也。吸食民脂民膏尚能坦荡者，我不敢与之同谓君子也。“

两个政敌，一见面就掐上了，许大怒视着司马光，就是这个人，领导着一大批的反对派，不断的阻挠着变法之路，让王相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堪堪流尽，而变法却终将功亏一篑，他很想一刀就砍死这个老东西，但是，其中利益交涉太复杂，所以空有其志却无法施行。

司马光哼了一声道：”利益分配，自然而成，能者多得，愚者少得。想我道统一党，兴教化而为天子牧民，何为牧民？介甫不知？“

王安石道：”别个我也不知，却知国之本在民，民安则本固，民躁则本摇。而民者，以食为天，若夫以饥加之，民体弱而民心乱，民体弱者何以耕作，民心乱者社稷恒亡。汝也多读，安能不知？不过是守富而贪财，挥之不去者，与仁爱有何？“

司马光冷笑道：”国之安在道统，而道统之安在士族，天下文化昌明者，在我等斯文也，小民用之以力，导之以善，驱之以刑，然后天下安也。一味让利于民，我等之上位如何得显？高下不倾，前后不明，谁人会趋之若鹜？尊卑定，等级严，文明生。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古训在耳也。“

王安石道：”天下者，平衡而已，失衡则倾覆，不让民生，则民必争之以命，此失衡也，乃颠覆之道，祸因之始！“

司马光大怒道：”你就是这么倔强，到头来又能得了什么好？你的变法得罪了天下所有的权贵，又怎么会成功？有好的想法，没有好的办法，只会是事得其反。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必将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