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春草之死（1/1）

何杨是被哭声惊醒的，他的头脑还是有些晕眩，昨夜他做了一个梦，自己跋涉在一片沼泽中。那片沼泽总是在深陷，于是，他不断的挣扎着一点一点的向前走，他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可是却不能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深陷下去，而那些陷下去的淤泥恶臭无比，他觉得恶心，很不喜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在一片丛林莽原上行走，在他周围的丛林里有无数双发绿光的眼睛在一眨一眨的盯着他，他很恐惧，但是却又觉得那前方是必须要去的。终于那些绿眼睛冲了出来，却是一匹匹饿狼，它们嚎叫着，呲着腥臭而尖利的獠牙扑向他。他开始是想躲避逃跑的，可是，却怎么也跑不掉躲不开，于是，他只好选择战斗。开始是用木棍和石头，到后来用拳头，再后来他也开始用牙齿咬，而且，他的牙齿越长越长，越长越尖利，终于，他也仿佛成一匹狼，嚎叫着去追逐那些绿眼睛的狼，虽然他浑身伤痕累累，但是，他却觉得活的很开心，很坦然，很自豪。于是他就更兴奋起来，追着追着，有一头白狼落后了，他便冲上去将它扑倒咬住它的咽喉。那头狼拼命的挣扎蹬腿，嘴里也哀叫着，他听这叫声很奇怪，好是是在喊妈——妈——的。这好像不是狼吧，他想着可是并没有松口，而突然那叫声又变了，好像是在叫春草——春草——的，他更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叫声呢？而且，春草是谁？对呀，春草是谁？好像很熟悉很亲切的一个名字，怎么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了呢。于是他头又痛了起来，突然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春草——春草呀——

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听到了很悲怆的哭喊声，但他突然很生气，为什么要说春草傻呢？春草不傻，她不喜欢做傻子，那怕去战斗，去死她也不要当傻子。

何杨猛然抬起头来，他听到了何彩莲和梅香的哭喊声，怎么还在哭？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但紧接着觉得不对劲，这声音不是从楼上传来的，而是从房间外，应该是从小院的花园里传来的。一想到花园这个名词他就莫名的愤怒起来，他觉得浑身都在颤抖拳头攥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但是，那哭喊声却持续着，继续叫着春草的名子说她傻。何杨终于怒了，他再也不愿意忍受，他觉得这个何府就是一座地狱，一头吃人的野兽，他必须去战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春草。于是，他冲了出去，来到了花园里，他看到两个趴在地上哭喊和女人，又看到一个躺在地上嘴唇发青又流出黑血的女人，那女人的眼睛虽然还睁着，但是却没有一点光泽。

那是春草，他觉得就是春草，她怎么了？她又怎么了？何杨冲了过去，像一头野兽。两个哭喊的女人被他冲开，他所起了春草，但是，他没有感觉到春草的体温，而感觉到了冰凉，他下意识的把她丢在了地上，混乱不清的问道：“她……她怎么……了？”何彩莲还在痛哭，而梅香告诉他，春草吃了断肠草，春草死了。

春草死了？这怎么可能！草在春天只会生，怎么会死呢？于是他不信，他又去看春草，抚摸她的头发，脸颊，手，她一动也不动。她不是一直在说她不想当傻子吗？怎么不说了？还有，她的眼睛里进了灰尘，她却不把那些灰尘清理出来，任由这灰尘蒙蔽肮脏了自己，这一点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容忍。于是，大声的喊春草，叫她快点醒过来，去清洗一下眼睛，不然会看不清东西，会迷路的。但是春草却依旧无动于衷，他生气了，他骂这个熊娘们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如果再不听就不要她了。

这时何彩莲突然冲过来抱着他哭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春草，也对不起你。”

何杨感觉很诧异，她为什么这样说？他看到梅香，那梅香低下头来道：“昨夜春草说那些强暴她的人，都是二少的跟随。”是吗？是吗！二少，早就对春草虎视眈眈，他早就逼得春草自杀过一次，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二少，那是何彩莲的亲弟弟，于是，何杨扭头看向何彩莲。何彩莲被何杨那凶狠的目光给吓坏了，她退了一下道：“我对不起春草，我会补偿她的。”补偿吗？给钱吗？厚葬吗？何杨愤怒了，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大声怒吼叫：“怎么补偿，你告诉我怎么补偿？你能让她没有被强暴，能让她再活过来吗？你能吗！”说着他一把抓住了何彩莲把她提了过来，用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她。何彩莲浑身颤抖着哭泣道：“那你说怎么办？”何杨吼道：“春草死了，死了，你知道吗？死了！”何彩莲哭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冷静下来，想一想怎么处理善后。”何杨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官腔，其实就是一种推诿，他那个世界的官员都是这样的，于是，他暴发了道：“你不是要补偿吗？好！那就先补偿一项吧。”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撕扯何彩莲的衣服，何彩莲大惊，拼命的挣扎。梅香也冲过来拉扯何杨，被何杨一把推倒，摔撞在一棵树上昏了过去。而对于何彩莲，何杨完全就是一头野兽，他疯狂了，他要报复，他要撕咬那些伤害他的人，而现在的何彩莲就是其中之一。大小姐吗？二少的亲姐姐吗？高高在上的主子吗？名震京都的豪门闺秀吗？好吧，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

失去理智的疯狂，是遮天蔽日的沙尘暴，蒙蔽着一切又试图埋葬一切，摧毁一切。当何杨从这种疯狂中平息出来时，看到的情景让他都不敢相信，这都是自己干的吗？今日之何彩莲亦如昨日之春草，头发蓬乱，衣服破碎，身下流着血，目光呆滞着满脸的惊恐却又表情淡漠着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依恋。何杨吓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一脚踩在一个软物上被绊倒了。而那软物却哎呦一声活了过来，正是被推倒撞晕的梅香。她揉了揉眼睛看向何彩莲，这情景她是第二次看到了，于是，她飞爬过去，扑在何彩莲身上大哭起来。这哭声是如此的熟悉，何杨低下头来，他悔恨了。但是，那何彩莲却挣扎着对梅香说着什么，而梅香使劲摇头。于是，何彩莲就向着何杨用沙哑的声音道：“你快逃吧，春草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我……不怪你。”那梅香却恨道：“他就该死！”何彩莲突然哭起来道：“春草已经死了，你要让她真的死不瞑目吗！”梅香一呆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