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跻攀分寸不可上 失势一落千丈强（1/2）

黄昏的风吹过树梢，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动。

谢墨林仰头看顶上翠绿的新叶，目光顺着叶子边缘的光晕挪动，天色已是夕阳西下。

他没有随费九关一起去山河园。而是选择独自在这颗树下等候。此刻百无聊赖，心里盘算着跟春雨兄分别之后，自己该去哪家青楼消遣。

最好多待几日。好教姑姑找不到他。这样有事也不用立即落到自己头上。

正这般想着，远处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那是学宫下课，在南都居住的学生们纷纷回家。

谢墨林一激灵回过神来，暗道不好，忘记了现在是学宫弟子们回家的时间。他局促地绕着树转了两圈，发觉这颗小树难以遮挡自己，一个箭步蹿出，想躲到不远处的假山后头。

“谢墨林！”

还是迟了一步。身后那群学生里有人一眼认出了谢墨林，扬声叫道，“这不是谢兄吗？”

他声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好像陡然看到了一个珍奇异兽从眼前飘过。谢墨林避之不及，站住脚，苦笑着冲那群人拱手道：“艾兄。许久不见了。”

那艾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紧紧抓着谢墨林的手，假意客气道：“当真是好久不见！哈哈哈，谢兄，你这是故地重游来了？”

这些学生同行一共五人，三男二女，均是十多岁的年纪，衣着华贵，显然都是世家子弟。连同艾公子在内的三个男子见到谢墨林，都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另外两个少女不大认识谢墨林，彼此对视一眼，面有迷茫之色。

艾公子笑嘻嘻道：“来给诸位同学介绍。这位是谢家的大公子墨林兄。孙家妹子、杜家妹子，你们应该听过吧？”

孙家千金年纪稍幼，无甚城府，闻言美目圆睁，惊诧道：“啊！你是说谢家的废......墨林公子？”

她到底是顾及谢家乃高门之首，生生将废物二字咽了回去。

一旁国字脸的青年呵呵笑道：“采玄妹子口无遮拦，墨林兄勿怪，勿怪。”

谢墨林脸上笑容僵硬，摆手道：“无妨，无妨。”

艾公子笑道：“孙家妹子可看好了。墨林兄幼时惊才绝艳，乃是我世家第一流的人物。家中长辈提起墨林兄，那可都是与李君子作比。怎知世事难料。墨林兄突患怪病，武功不进反退。从此寄情声色，这才给了李君子成名的机会，哈哈哈哈。”

谢墨林叹道：“山水之间亦有闲趣。墨林既然没有习武的命，那只好索性听天由命了。”

那国字脸青年正色道：“墨林兄也不必消沉。病总有治好的一天。哪怕治不好，你精研书画，亦是个风流才子，以后也有一门谋生的手艺。到时候南都青楼酒肆皆唱你墨林兄的词曲，其中旖旎韵味，已足以流芳百世啊。”

谢墨林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国字脸的青年名叫廖修俭，看似一脸宽仁，言辞却阴损的紧。他手笼在袖中，死死捏成拳头。几乎沉不住气了。

艾公子关心道：“墨林兄。听说你被令尊赶出家门了？怎会跑来学宫？莫非是没有地方落脚不成？还是是短些什么需要同学帮衬的吗？”

“我......”

“他是陪我来的。”

谢墨林身后陡然响起了一个男声。世家诸人寻声望去，就见一名剽悍的黑脸青年迈步走来。他眼睛微眯，露出点点凶光，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爆发力。

世家诸子心头警钟长鸣，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念头：此人危险！

费九关扫视诸人，似漫不经心道：“墨林兄。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谢墨林暗暗松了口气，笑容和煦道：“是春雨兄回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是艾怀德艾公子、廖修俭廖公子、游有方游公子。三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今日见面，畅叙旧情，墨林欢喜得紧。”

“哦。既然是朋友，那楼春雨记下了。他日有暇，墨林兄可带我一访旧友，也不至在南都寂寞。”

他在北地杀人无算，一身凶悍气质，此时目光落下，众人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郁郁难当，没人敢接话。国字脸的廖修俭强笑道：“既然墨林兄有朋友在，愚弟几人就不搅扰了。告辞，告辞。”

他对谢墨林说话，目光却始终费九关示意。见费九关微微侧身，五人如逢大赦，纷纷躬身离去。

待走得远了，几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惊觉背后已是冷汗涟涟。那孙采玄捂着胸脯，心有余悸道：“那人是谁？怪吓人的！好像一言不合就会动手伤人一样。”

艾公子自觉丢了面子，愤愤道：“堂堂谢家长子，居然要倚仗旁人。真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