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良人长相绝（二）（2/2）

顶着众人不解且责怪的目光，林筱渺一步步地靠近欧阳皓宸，那双墨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你……是爱她的对吗？”

“我……”

“你们懂什么？！懂什么！”殷雪猛地拔出一直扶着自己的江晋身上的软剑直接冲到欧阳皓宸的面前，剑指众人！

“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殷雪哭得梨花带雨，却又不敢伸手去拂去泪水，只是吃力地举着剑，“你们自以为为了冉冉好！却从不曾顾忌她的意愿！”

“冉冉的最后一面，你们谁都可以没有资格见！但他不行！他是冉冉最爱的人！是冉冉拿命换的人！你们却要杀了他……我绝不会允许的！”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比林筱冉还要清楚地知道欧阳皓宸对林筱冉的爱！

在蛊族里的一年多里，她只看到林筱冉为了他默默付出颇多，只认为林筱冉的情已经深到失去以往理智的地步。却不知道……他的爱比她还要沉重！

殷雪偏偏头也不敢去看欧阳皓宸，只是一边哭着一边嘶吼着，手中的长剑指着众人，却又好像不知道在指向谁。

“殷雪！”林子轩皱眉看着殷雪，一身杀气未收，竟也有迁怒之意！

“林……林将军！”殷雪到底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根本不敢直视久经沙场而聚敛一身杀意的林子轩，只能哭着劝说。

“你……你是冉冉的哥哥啊！你该懂她的啊！她最最放不下的人就是萧王了，你……你现在怎么……怎么能……”

“最放不下？！”林子轩只觉得心中抽痛被无限放大，眼眶竟也有了几分湿意，可眼中的杀气却愈来愈盛，“他既然是冉冉最放不下的人，那就让他去陪冉冉好了！”

林子轩此话一出，将林筱渺和林筱渺原先带来的一干女眷都吓了一跳。

这……竟然是要萧王给林筱冉陪葬？！

欧阳皓宸微微眯起双眸，越发握紧手中的长剑，一双黑眸有些充血地望着灵堂。

“殷雪小姐！”于湍用布死死按压住刚刚被欧阳皓宸所伤的伤口，嘴角溢着一抹血痕，虽然重伤却依旧不愿意下去疗伤。

此刻，他的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寡淡得让人直觉反常。那双素来平和的双眼里，竟藏着丝丝威胁与凌厉。

殷雪听到于湍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紧咬着下唇望着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的于湍。

“我等敬你是南蛮蛊族族长的嫡孙女，尊你是主子认可的朋友，此事……殷雪小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殷雪小姐再呆愣也听出了于湍口中的疏离和威胁，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有些无措地看着众人又看看欧阳皓宸。

“可萧王是……”

“他也配！”不用殷雪说完，于湍便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了。可是……他这一次，并不打算听从林筱冉的命令！

萧王……他怎么配得到她的爱！怎么配是她最珍重的人！怎么配……见她最后一面！

“不！”殷雪使劲地摇着头，晶莹的泪水随着她的甩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度，“不行！他是冉冉最在意的人！冉冉之前和我说过了，无论如何，护他周全！”

无论如何……护他周全……

欧阳皓宸如玉俊朗的脸色一变，林子轩的脸色也是一变，在场的除了哭着守在欧阳皓宸面前的殷雪，皆是变了脸色。

欧阳皓宸带血的左手缓缓爬上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突然撕裂了一般的痛，仿佛要毁灭了他这个身躯！

“噗——”欧阳皓宸只觉得喉咙中一股腥甜，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主子！”

“主子！”

奚路奚澈连忙上前扶住欧阳皓宸摇摇晃晃的身体，心中大惊。

他的身子……可真的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可是欧阳皓宸什么都不顾，一把拽住殷雪的衣袖，一双如墨玉般温润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子疯狂：“她当真如此说的？”

殷雪也连忙反手扶住欧阳皓宸。她最清楚他的身体，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只是不等她回答，耳畔又传来林筱渺那沙哑微有滞顿的声音：“殷雪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殷雪想着当初林筱冉背着江晋，背着于湍，背着所有人和她说的那番话，心中便越发坚定，一昂头毫不犹豫地冲林筱渺道：“殷雪自然知道！”

知道……那便真的是冉冉的意思？

林筱渺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失重了。

她和殷雪说无论如何护他周全！殷雪是谁？南蛮蛊族的继承人！耍得一手蛊毒……

她这是早就料到她们会对欧阳皓宸下手！她这是……愿意为了他，负尽所有爱她的人！

这一点，林筱渺明白了，欧阳皓宸也明白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又如何！”于湍又上前一步，黑眸死死盯着已经虚弱得需要人扶着的欧阳皓宸，那张平常的脸上杀气依旧，“那时主子怎知……怎知他狼心狗肺！任刺鸟去杀害她！”

“不！”殷雪紧随着欧阳皓宸，尽管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再举起长剑，却依旧不曾再退让半步，“他心里是有冉冉的！是有的！”

“萧王！”殷雪回过头来，用没有拿剑的手去拉欧阳皓宸的衣衫，姣美的面容上尽是焦急，“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心里是有冉冉的！”

“我……”欧阳皓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那句心里有她的话。

若不是看了殷雪留下的信，他都不知道三年前他将她伤得那么深！他都不知道，她坚持相信他而查清了所有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了他，放弃了海血参，放弃了生，放弃了所有人！

他只一昧地以自己的方式爱她，以为没了他的日子她会过得更好……

她那么爱他！他却因为懦怯，怕给不了她一个未来而深深地伤害了她！他自以为是，自以为该留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人，却从不曾问过她自己的意愿！他一叶障目，骗自己离开了他的她会过得很好，却不曾想自己早就偷走了她的心，还如何奢望她安好！

这样的他，怎么配说心中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