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红颜为江山（六）（1/2）

“你的眼睛……”欧阳朝生缓缓抬头，有些担忧地看向林筱冉的双眸。那双潋滟的眸子，虽然没有刚开始时那么严重，但是依然充斥着淡淡的血色，不仔细看会觉得妖冶柔美，但若仔细感受就算发现那眸子深处的血色半分没有晕开，甚至有些摄人心魄。

“没事。”林筱冉轻轻眨了眨眼，一脸淡漠，“死不了也瞎不了。”

欧阳朝生到了嘴边的关心一噎，又默默地低下了头。她不是傻子，和林筱冉相处这么久了她也知道了林筱冉的性子，也一个林筱冉的内心深处对欧阳玄影是愧疚的。愧疚什么？她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

但是欧阳朝生的直觉告诉她，经过追月一事以后，林筱冉真的有些变了。也或许是因为被囚禁在行宫的这段时间里，磨掉了她的棱角。

“我听说……你这边有一个湖，湖上放满着河灯？”欧阳朝生眸光微闪，努力扯开话题。

“西南角。”林筱冉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冷漠地说了一句。她怎么会不明白欧阳朝生的意思？只是……她终究是欧阳玄影的妹妹。还是不要有太多感情的羁绊为好。

“公主，可要换上嫁衣？”欧阳朝生的侍女捧着一套嫁衣走上前。

林筱冉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嫁衣，微微蹙眉:“朝生，真的值得吗？”

为了夏木，舍弃一切，爱情、亲情都不要了，换来这一身不是正红色的嫁衣。

欧阳朝生含笑着轻抚那嫁衣，缓缓站起身:“去换上吧。”

“筱冉，没有值不值得，我该如此。所嫁之人不是他，那嫁给谁重要吗？嫁成什么样的身份重要吗？”风中轻轻飘散着欧阳朝生的这句话。

“小姐……”追月走进来，给林筱冉倒了杯茶，却看见林筱冉手中的书不对劲。

“何事？”

“书拿倒了……”

因为大燕内部出了些事情，大燕使臣着急回去，所以欧阳朝生的婚礼准备得很仓促，所有的东西都是草草准备起来的。不过即便如此，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不曾亏待她，都各自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一笔嫁妆，如此一来，欧阳朝生的嫁妆比嫡公主出嫁还要多出一些。

可是对于这些羡煞旁人的东西，欧阳朝生却只是淡淡一笑，置若未闻。在她看来，这些东西从来就不属于她，来这人世走一趟，不过是看看繁华烟雨，尝尝酸甜苦辣，以及……遇见他。

“公主，这是太后命筝嬷嬷送来的嫁衣，公主可要瞧瞧？”

欧阳朝生微微抬眸，淡淡地看了那一身烟红嫁妆一眼，又淡淡地收回视线。她嫁到大燕是为贵妃的，仅居皇后之下。可是……再贵……那也是个妾，穿不了大红色的妾。

“公主……”

“下去吧，劳烦筝嬷嬷代本公主向太后谢恩吧。”欧阳朝生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继续绣着手中的帕子。

“是。”宫女欲言又止地看着欧阳朝生，只能转身出去回复筝嬷嬷。

“你，去告诉皇兄，本公主要从行宫出嫁。”因为林筱冉还在行宫，所以太后也一直住在行宫里，欧阳朝生从行宫出嫁于礼并无不妥。

宫女虽然吃惊欧阳朝生的决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养心殿。

欧阳朝生的手在锦帕上飞快地来回穿梭，似乎全然不知明日就是她的婚礼。

“朝生。”欧阳玄影一进来就看见欧阳朝生一脸平静地绣着什么，安宁得好像大婚之人不是她一般。

“皇兄。”欧阳朝生站起身，冲欧阳玄影行了一礼。

“起吧。”欧阳玄影淡淡地瞥了一眼欧阳朝生手中的锦帕，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你想自行宫出嫁？为什么？”

似乎早就料到欧阳玄影会这么问，欧阳朝生缓缓一笑，双凤眼底毫无波澜:“因为朝生不想从皇宫出嫁，从这个充满朝生屈辱的地方出嫁。朝生不敢说多期待这场大婚，但是明日也是代表朝生新的开始，朝生不想从这个地方出嫁。”

欧阳玄影紧紧盯着欧阳朝生，脸色未沉:“你可知，自古公主能从皇宫出嫁已然是天大的荣耀了。”

欧阳朝生依旧立在一旁，嘴角笑意未浅半分:“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欧阳玄影一愣，想起了他登基前欧阳朝生的处境，微微放下了心中的警惕:“那为何是在行宫。”

“因为太后在行宫，因为母妃也被太后接去了行宫，因为筱冉在行宫。”

“宫里已经在布置了。”

欧阳朝生微微垂头:“朝生相信皇兄是有法子的。”

欧阳玄影沉默了片刻，看了看一脸从容自若的欧阳朝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皇兄！”见欧阳玄影想走，欧阳朝生连忙唤住他，“皇兄可知朝生心里有人？”

欧阳玄影顿了顿，转身看着欧阳朝生微微皱眉。

“皇兄定然不知那人是谁吧？”欧阳朝生也不管欧阳玄影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是定远侯上官煜。”

“上官煜？”欧阳玄影也吃了一惊。其实这么多天，他早看出来欧阳朝生心里有人，只是她和亲一事已定，不管她心里的人是谁，都没用了。她不说，他便不问、不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人是上官煜，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

“皇兄，朝生把这事告诉你并非是想要什么，只是想要提醒皇兄几句。”

“说。”

“朝生原本和他说好的，等他凯旋归来便嫁给他，可是如今出了这事……朝生怕是要负了他了。”欧阳朝生微微垂眸，拼命忍住心头的疼痛，“他是夏木的将军，朝生和亲一事最好别让他知道。待朝生出了夏木国境才可让他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