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垃圾之王（2/2）

在她的心中，儿子就是自己的骄傲，即使在捡垃圾的时候，跟别人闲谈起来，那也是格外的自豪。

“我想踢足球！”

“什么？”如同听到了不可能的事情一般，王力妈的筷子停在空中，表情也开始僵硬。

“我想加入学校的足球队，其实我发现足球原来真的挺好玩的，而且，我真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王力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依然侃侃而谈。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王力妈啪的一声把碗筷重重搁在桌上。

“为什么不可以呢？”

“没有为什么，其他什么事情妈不阻止你，篮球也好，网球也好，但是踢足球绝对不行，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足球两个字。”

听到妈妈严厉的语气，王力有些懵了，这还是平时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妈妈吗？

见她默然站起来，不发一语走向自己的房间，王力有些愕然，跟上还待要说，

“你别跟来，妈想一个人静一静。”

呯的一声关上了外面的世界。

靠在房门上，颓废着软倒在地，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慢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双手轻轻摸过，泪水早已滴落下来，口中喃喃自语，

你这狠心的人，丢下我们母子二人在这个世界上，你的儿子现在就要走你的老路了，你在天之灵忍心让他步你的后尘吗。

泣不成声道，我只想他好好读出书来，将来找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好好安个家，我的要求很过分吗，你为什么不保佑他，为什么要让他走你的路？

王力独自吃了一阵饭，洗了碗筷，见房门依然紧锁。

“垃圾婆，你怎么了，出来吃点东西吧，要不我给你下碗面条，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面条吗。”

半晌后，里面才回了一句。

“妈不饿，你收拾完了，自己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不用管我了。”

王力哦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一说足球，他反应这么大。

便在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大喊。

“王力他妈，出货了，快走啊，迟了可来不及了、”

王力听到这，猛的一个激灵。

房门开处，垃圾婆早已拿起一把耙子，一个蛇皮袋冲了出去。

“垃圾婆，等等我。”

已经是入夜十分，任谁都想不到这偏远的垃圾场此刻却如此的热闹。

微弱的路灯下，人山人海，遍地是手拿耙子蛇皮袋的人。

看他们的样子都一样的期待，一样的紧张。双目放光，身体已经蓄势待发。

一辆重型货车刚刚把车上的土方倾倒下来，许多的人就立时冲了上去，全然不顾被土方掩埋的危险。

车里是建筑工地运来的垃圾，里面或多或少有些废铁废铜什么的宝贝。

冲啊，无数人眼镜都红了，一窝蜂蜂拥而上。都想耙那第一次，别人找过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里就是战场，垃圾人的战场。

但见王力后发先至，犀利的鹰视之眼全场一扫，脚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晃而过。

许多人只感到一阵凉风袭过，便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王力眼睛盯住某一处地面，那里土堆中隐隐露出一节拇指粗的钢筋。

“垃圾婆，快点。”

王力妈脚下生风，丝毫也不慢，紧跟王力身后急急杀到。

这时，王力已经在土堆旁用耙子划好了老大一个圈圈，随后把耙子往土堆里一插，冲着蜂拥而来的人笑道，不好意思，各位大叔大婶，这块地是我们先来的，你们到别处吧。”

许多人立马不满，谁说的，是垃圾谁都捡得，凭什么。

王力妈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行里的规矩，谁先抢到就算谁的，老陈，黄麻子，你们要坏规矩吗？”

那叫老陈的一脸幽怨，鄙夷的扫了一眼，“算你们母子狠，垃圾婆，你这儿子的速度倒还越来越快了，”

都是一群老熟人，也没计较许多，老陈自去寻他的缘法去了。

马力妈笑道，“宝贝儿子，快快快，看看有什么好货。”

王力早已经在开挖了，当几节生锈的钢筋被耙出，母子俩眼睛都亮了起来，看来这次又是大收获啊，这十多斤铁那是跑不掉的。

捡得正欢乐，

轰轰轰，嘎吱。

引擎轰鸣由远及近，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数十辆坐满人的摩托停住，

一大群穿着打扮另类的青年混子瞬间围了上来。

“以后这里垃圾龙哥承包了，都给我滚远点。”

为首的青年满脸的横肉，尤其是脸上纵横交错的两道血痕怵目惊心，光着膀子，隐隐露出身上狰狞的刺青。在他身后十来个青年，装扮各异，一看都是些惹事的主。

捡垃圾的人群见到这情况有些懵了，许多人停了下来。但依然有些胆大的还在翻着垃圾。

横肉男子走到一个面前，把那人推得翻倒在地，

“你他妈的没听到我的话吗，以后这里的东西都是老子管，你们要捡也不是不可以，四六分成，我六你们四。有没有意见？”

那被推倒的人正是老陈，此时一身破乱的衣服更显狼狈，怒目而视。

“哪有这样的事，简直没有天理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要天理是吧，”长发男子一个嘴巴扫过去，脚下踩着老陈的身体。

居高临下道，“跟老子讲条件，看到没有，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几十号捡垃圾的人都露出惊惧的眼神，没有人敢说半句话。

王力停下手中的活，眼神微微眯起。

似乎知道儿子的心意，王力妈拉住他的手，“别惹事，捡垃圾的地方到处都是，这里让给他们算了。”

王力轻轻放下她的手，“放心，没事，我答应过你不会再打架了，我去一下就来。“

长发男正一脸得意望着底下的一帮人。但下一秒瞳孔急速缩小，仿若见到了鬼一般，双脚都在打颤，

王力脸色平静得让人可怕，“鬼头三，长本事了啊，这点地方你都看得上，来我的地方撒野，谁给你的胆子，上次还没把你打怕吗？”

“垃，垃圾王，是你，”鬼头待看清楚来人，双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若不是有这么多小弟在场，他早瘫了下去。

这个人，这个人，太可怕了。

就是他让自己整整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就为了一车废纸箱，废纸箱啊，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狠，那么拼命的人。

那时的一幕幕还记忆犹新，这个人在十多条不要命的混子手下，硬是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最后把自己弄断了三根排骨。

这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的噩梦。

此战之后，城北垃圾王的威名响彻整个地下世界。自己居然不开眼跑到他的地盘，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

想到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王力灼人的鹰视之眼冰冷无情扫过众人，往前走了一步。

“鬼头三，你好像以前跟刀疤混的，怎么改投大哥了？

四六分成是吧，到底怎么个分法，我倒是很想听听。”

众混子摄于他的威名，被那双狼一般的眼睛扫过，只感周身寒气刺骨，齐齐后退了一步。

长发鬼头三那里还有半点先前嚣张的样子，一脸的赔笑。

“哪有的事，当我没说，垃圾王，我给你赔罪了，这地方以后我们都不会来的。这样你可满意了。”

王力摸出烟，鬼头三早已递上火机，

深吸一口，点了点头。见他不再找自己麻烦，长舒一口气，鬼头三再不敢停留，只觉得多呆一秒简直就是受罪。

“兄弟们，撤吧”。

王力的声音淡淡响起，“就这么走了吗，不留下点东西当纪念吗？”

鬼头三脸色一变，脚步迟疑，终究赔笑着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