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是一年春招季（2/2）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妮卡急忙解释。

诺希笑起来，“没关系，我知道。”他知道，他已经17岁了，再待在孤儿院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如此，迟迟不做决定，似乎也同样糟糕。

只是……

“等明天结果出来了，再让我做选择，可以吗？”

看着他的侧脸，妮卡意识到他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只是在问自己，但她还是逐渐泛起笑意，应道：

“嗯。”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楼前，刚刚踏上台阶，楼内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十几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看见诺希两人又匆匆停下。

“诺希、妮卡，天大的消息，亚萨突破了。”

所谓的突破，是指精神力突破以太共鸣阈值，获得能力。

春招的主要对象之一，是通过某种测试找到暂未获得能力但具备一定潜力的人。而已经获得能力的幸运儿，需要考虑的就不再是成败，而是双向选择。

所以不必说，自然是羡慕的。

“他……人呢？”诺希问。

“早就跑了，不知道上哪撒欢去了。”刚才的人回答，“他说今晚不回来了，明早上直接去测试场，还放话说要艳压全场！”

妮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能力难道是男扮女装吗？还艳压全场……”

男孩儿左右看看，尴尬地笑道：“有、有有什么问题吗？”

妮卡扶额：所以为什么要跟文盲绕圈子呢……

“对了。”人堆里有其他男生问道：“诺希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测试？”

当事人点头。

“唉，你说你还去干啥，真指望一年连跳两级呢！”另有人插嘴，语气不算刻薄，但依然刺耳。

“你闭嘴。”有人呵斥。

“本来就是嘛，何必再去碰一鼻子灰呢！到时候要再撞上亚萨那二五眼、臭显摆，指不定当着那么多人给你整啥难堪呢。虽说不一定有多大恶意，但那家伙几次让别人下不来台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但很快，一声轻笑响起，诺希看了看大家，说道：“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的。所以，就别说我了。你们呢？你们什么打算？”

最开始招呼他俩的男孩儿说道：“我们大部分人都打算去参军，除了迪林、石头和兔子他们三个，我们刚刚一起找过院长了，这两天他会帮他们联络上靠谱的工作岗位。同时，要是有人还愿意测试的话，也不妨碍去碰碰运气。”

他们这十几个人，包括刚刚提到的亚萨，都是打定主意今年要离开孤儿院的。无论出路通往哪里，都要离开。

诺希郑重地点点头，说道：“不管怎样，现在还不到分别的时候，大家好好放松放松吧，我去给院长送封信。”

众人应下。妮卡心里有了答案，打过招呼之后，也跟他们一起离开了。

二楼最东侧的一间屋子。

“吱呀”破旧斑驳的木门被缓缓推开，诺希走进，看到不远处书桌后面的老人，关上门同时叫道：“院长。”

“诶，诺希来啦。”老人扶着镜瞅了他一眼。

将信封放在书桌上，诺希深吸口气，说道：“我，也要走了。”

老人正在写字的右手一顿，缓缓将笔放下，又摘掉镜，抬起头说道：“无论能不能成？”

“对。”

老人似乎叹了口气，而后又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关系，我自己，都能搞定。”

看着少年严肃的神色，院长笑着摇摇头，站起身走到诺希身前，拍了拍他肩膀，“你总这么说。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吗？也是这么说。妮卡那皮丫头不小心碰坏了别人的机器模型，你这腰板一挺就‘我能搞定’！！”

老人模仿着少年当时的语气动作，搞得诺希颇有点不好意思。

玩笑过后，院长的神色认真起来：“但没有人总能搞定一切。

“一个人再强大，也终究只是一个人。他永远看不到身后，永远够不到更高，也永远更容易被摧毁。

“当然，我倒是不担心你有当独行侠的想法，我担心的是，你容易在团队中无意间就忽略他人的力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遇到合适的人或者怎么着，总归这一点，你一定要注意！”

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这算是老头子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吧。出去之后遇到任何困难，随时欢迎回来找我。同时我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个臭小子，可别还这么孑然一身。”

话音落下，诺希咬着嘴唇，眼眶微红。

——重重地点了点头。

院长脸上很快露出笑容，满意却又狡黠，“走吧，给你们这群翅膀硬了的熊娃娃们讲两句。”

……

十分钟后，后院广场。

一百多个孩子，大的小的，要测试的不要测试的，要离开的不要离开的，此时都围在一起，面向讲台上鬓发白但身形依然挺拔的老人。

这样的讲话诺希已经听过两次，许多人听过更多次，但对于要走的人来说，这一次终究是不一样的。

“小家伙们，首先，我还是那句话：

“作为一个孤儿，你们可能是不幸的；但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就又是幸运的。

“你们可能时常会迷茫，会觉得自己卑微，然后羡慕、憧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或者生活。

“但我觉得你们不如去好好看看你们天天见到却不以为意的围墙，那里面凝固着无数先辈不屈的意志、崇高的精神和骄傲的骨血，那才是真正刻在云端的东西。

“你们所存在的当下，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你们只看到统战军的威风，只看到开拓团的自由。

“却常常忽略每年冬天是谁拼死顶在前线，在捍卫这片土地，在给你们争取后撤的时间。

“你们都经历过凛冬，你们都曾直面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我希望你们记住：

“我们可以苟活，我们也可以平凡，但同时，

“我们还可以像烟一样灿烂。

“我希望你们记住：

“我们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们也可以自扫门前雪不闻耳旁风，但一定要知道这个时代有一种人，

“叫做英雄。

“我希望你们记住……”

……

正午的阳光挥洒在广场上，明亮而温暖。

院长的话会有人听不懂，会有人不理解，但他还是年复一年地讲。

因为有些人会懂。

终有一天，更多人会懂。

然后他们就会变成文明存续核心力量的一部分。

这——

就是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