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山（2/2）

白约脱下外衣内衬，腹前那一个掌印已经有些发紫，当然伤药还是要自己抹的。白约的身材是那种穿衣显瘦，脱了衣服一身的腱子肉，倒是匀称，并不过分突出肌肉的厚度。毕竟常年在山林中奔走，身材还是很匀称的。

涂抹好伤药，贴上一块膏药，防止伤药效果挥发。白落取了干净的绸布，跪坐在他身后帮他在腰间缠上绑好。白约平举着双臂，方便白落给他缠上绷带。白落的手指环抱着白约的腰，将绷带紧贴着腰身，轻微的鼻息喷吐在白约的背上，让他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白落帮白约缠绷带，又不是第一次了，白约心中从未有如现在这般的悸动。恰是这般年纪，少年慕少艾，该是人之常情，且又是青梅竹马，只是从小便在一块儿，使得这种情感淡漠隐然如寻常的生活，只是不知为何，这种未被重视过的感情在今日被无限放大一般。

白约低头看着在腹前如同蝴蝶翻飞的双手，好似有一股原始的冲动在催促着他，想要抓住腹前的这双柔荑。好似察觉到了白约的异样，白落加快了速度，后来更是草草了事，最后再绑了个蝴蝶结，便缩回了双手。

没了白落鼻息的骚扰，白约又恢复了自然，披上内衬，白约将这份突然出现的情感归咎于对家的依眷，叹息一声道：“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吧。”

白约转过身，盘腿坐着。白落依旧跪坐，两人坐在床上，相互对视，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白约盯着白落的脸庞看了许久，露出一排牙齿，笑道：“今日才得闲静下心来仔细看了师姐的模样，确实是惊艳。谢璇那小姑娘也可爱的很，长大了想必也是个美人。我只见过两个女子，都是如此，只是不知世间的女子是否都是这般美貌的么？”

白落比划着手势，说道：不知道。舍不得，是什么意思？

白约笑了笑，说道：“以前总想着要到山外去看看，今天师父总算是答应我了，赐了我字，为我加冠，准许我下山了。我想，我本该是高兴的，但是师父说，约儿啊，你今日便可下山去了那一刻，我心中却是怅然若失的。远骘的《九州霞客行》，每一篇后都附了远骘万里寄回的家书，文中充满了对家人的思念与眷恋。远骘本就向往世外，才往外跑的，到了外面，却又不断的思念家里。我想，我此刻的心情，与远骘大概是相同的吧。想要出山，等到真的要出山了，想的不是山外的事物，更多的，却是想起了师姐以后没人练拳了会不会想起我这个沙包，师父没人给他寻麻烦了会不会寂寞，想起铁头没有我在身边，还敢不敢去挑衅那两头小狌狌了，甚至还想起了师父养的那头肥猪，如今想想，那头肥猪其实还挺可爱的。”

两人很少如这般面对面坐着，安安稳稳地谈论一些事情。往常的时候，白约总是不着家的，大都是回来吃顿饭，睡个觉什么的，成天在山野流窜。不然，就是说些话激白落，往往都是打在一起。当然不是真打，都是打闹，二人都是气宗了，点到即止。

白落静静地看着白约，如今一看，发现如同白约说的，许久没有认真看过白落，自己也好久没有仔细的看过白约了。尽管每日都在一块儿，却好似恍如隔世，现在的白约，唇上已经长出一了一层青涩的绒毛，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白约看到一旁放着的书箱，笑道：“看来师父已经跟你商量过了，若是你不点头，师父也不会放我下山，我也是不敢下山的。”

白落比划道：还有一月便是月夕，过完再走吧。

白约摇摇头，说道：“不了，说了要走，便就走吧，终究还是要走的，也不在意过多一个团圆节吧。待我下山了，我想想办法，尽量能如远骘一般，定时将家书寄回来。”

那就泡完澡再走吧，内伤在身，我不放心。

“也好。”白约点点头，穿上外衣，提起书箱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近离开，心中好似还有千言万语，可能就是太多了，反而思绪有些凌乱，干脆就不说了吧。

晚饭，白约还是吃了，白诩也没再多说其他，该说的早上都说了，其他更多的，还是要白约边走边看边理解了。别人说的总归是别人的看法，只有自己悟到的，方才是自己的。白落熬好了药汤，白约只需去泡澡便可。

不知是今夜本就格外冷清，还是在今夜人心低落，感觉更加冷清了一些。白落独自回到房中，单腿站在站桩上，错开红线摆出古怪的姿势。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白约泡完澡，将水倒了，将药草的残渣埋在地下，屋外好一番忙碌。然后回到房中，熄了灯，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假装跟白落较劲了，白落闭上眼睛，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随着一声狗吠，白落又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外边的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一晚上，白落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因为隔壁没有传来铃声，白落就这样半睡半醒着站了一晚上。不一会儿，听到门口一阵唰唰唰的声音，这是铁头在那里刨门。铁头虽然只是一条狗，却是一条聪明的狗，在遇上它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它知道这个问题该找谁。

白落没有理会铁头，缓缓又闭上眼睛。既然无法说出道别的话，那便不说了吧。

为白约收拾好的铁剑，又放回白落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