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焚凤（一）（1/2）

后来的数月，前朝阻婉媃为后的呼声此起彼伏，愈发不可收拾。

可她懒理那事，一门心思扑在琳兰身上，只想着如何替她治愈顽疾。

流水的银子花出去，于民间悬赏神医，但凡有星点希望，便引入宫中来为琳兰医治。

婉媃白日里尽半数光景都守在永和宫照顾着琳兰，闲来无事说些逗乐的话与琳兰解闷。

有她陪伴，琳兰只觉着身上的痛也无那般蚀骨钻心。

只是每到夜里，皇上仍时常召婉媃侍寝，彼时琳兰独立殿中，看着自己身子缓缓爬满了红疮，常自顾潸然落泪。

这泪不为着自己，更多是为着自己的孩子。

她累极了，可她不能倒下。

她要护着她的孩子，还想瞧着孩子各个长大，男婚女嫁，后半生有了定数，才得安心。

可这所起所盼，终究事与愿违。

白长卿细心医治，先后换了七八剂药方，尽数是初食效果极佳，不过半月药效渐弱，琳兰的病症亦更重些。

她的身子，终是不可逆转的一日比一日差了。

渐渐地，她四肢浮肿起来，像极了洗白刮净的莲藕嵌在躯体上，连阔口的氅衣也被她撑得满满当当。

她不愿再见人，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再见。

她只怕自己这幅模样吓着了孩子，日日躲在宫中，由内将门锁上，就这般安静候着，似在等着自己行将就木的那日。

康熙三十二年五月，前朝议论婉媃之声达到了鼎沸之态。

朝臣列举婉媃六宗罪，事情愈演愈烈，本只是阻她为后，如今却已然演变成了要皇上废她入冷宫。

婉媃明白，凡此种种事，后头有着不少大阿哥与三阿哥同他们生母的主意在。

想起自己从前同秀妍、玉汶也算交好，如今各自反目至此，总有几分唏嘘。

唏嘘过后，唯余恶心。

这日合宫入长春宫请安，玉汶与秀妍似商议好了般姗姗晚来，众人落座了大半个时辰，才见着二人慵懒身影。

口中说辞，无外乎是夏日里天气燥热贪睡，不自觉便睡过了时辰。

婉媃听罢这话，唇角泛起冷冽的笑意，吩咐道：“云蝉，霜若，去将惠妃与荣妃的椅子撤了。她们犯困，日后请安便站在殿内，站得久了，便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