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内监(二)(1/2)
白长卿面色枯槁如一枝萎了的树干,手里颤颤巍巍提着的玉壶有蕴热的茶水抖洒而出,点点浸在了婉媃绛红色翠梅折枝氅衣的金线上。
容悦畏寒,每到秋冬宫内总是燃着数个炭盆,可今日飞雪卷风而来,扑打在菱窗之上,总有邪风无孔不往人胸口里钻。
婉媃怔怔看着替自己满茶的白长卿,身旁的云蝉早已捂住口鼻泣不成声。
她搭一把白长卿的手腕止了他添茶的动作,不可置信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白长卿略有吃痛,身子向后一推,袖口随之翻出一截,只见偏露出了哪一点,已然满目疮痍。
他有些局促遮一遮,扯着唇角笑了。他笑得很累,似用尽了气力:“微臣......”
“小卿子,愈发不懂规矩!”雀珍半是嗔怪,面上却阴阳怪气笑吟吟道:“见着贵妃娘娘是要自称奴才的,你若还没学会,定要双福公公再好好教教你。”
白长卿闻言旋即要跪下身去,一向行事规矩的云蝉却在此时失了分寸,一个步子越到白长卿身旁搀了他一把,哭喊道:“你别跪!你不是奴才,你是太医!”
容悦轻嗤一声,眸光斜斜望着杯盏中泫静的茶面,眼皮抬也不抬泠然道:“去了势的太医就是宦官,宦官就是内监,内监自然要自称奴才。贵妃,你的婢子不懂规矩了,你也不管管吗?”
一声落,殿内寂静无语,只存着云蝉怯懦啜泣声,在一片胶凝中闷闷响起。
婉媃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举目狠狠瞪着容悦。
见她越平静,自己越是喘不上起来。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咬牙一句:“白长卿是前朝医臣,生杀惩处皆要问过皇上,皇贵妃怕是糊涂了!”
“本宫一点儿也不糊涂。”容悦笑意更甚,在雀珍的搀扶下悠然起身,缓步向婉媃走去:“白长卿与本宫宫中婢子行狂悖秽乱之事,婢子以被本宫当场杖毙,处置白长卿全然是太后的意思。太后闻听这事儿又见了这人,想起他便是从前与贵妃身旁的婢子云蝉存有苟且之事之人,一时间恶心坏了,顾不得回了皇上即刻着敬事替他净身。说来贵妃还得多谢本宫,若不是本宫拦着,小卿子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
她逼近婉媃,居高临下看着稳坐位上的她,唇齿间吐出香艳的气息拂在婉媃面上:“太后一时盛怒,未报皇上擅自处置了朝臣,皇上闻听盛怒,可总不至于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医与太后大动干戈吧?”
婉媃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喉间死卡了鱼骨一般刺痒难耐。耳边尽是云蝉无助哭声,那声音犹如万千虿虫啃噬着她的心室骨髓,她紧紧咬住朱唇,一脸恨意睇着容悦。
“贵妃何以如此看着本宫?你是不信本宫的话?”容悦俯下身来,一手勾起婉媃的下颌:“你若不信,即刻去问。”
婉媃重重打掉了容悦接触在自己面上的手,遽然起身与她迫视而立,她舌头微在口腔中打颤,好容易缓过神来欲回了她的话,却听云蝉大恸喊道:“你胡说!他怎会玷污你宫中的宫女!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从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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