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皇权（二）（2/2）

如此，皇上与胤礽的父子情谊自然匪浅。

人见了胤礽也满面父爱柔情，轻抚着他新剃光秃秃的前额笑道：“哦？是吗？”话落，偏头扫了太傅一眼。

太傅忙道正是，话语间已背生冷汗。

其实自己又哪里夸口过胤礽？不过背三卷书，两卷皆答不出，如何能夸？

只是太子如此说，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话把儿。若不然告诉皇上胤礽胡乱夸口，可不是要令皇上斥责了胤礽？届时自己日后哪里还会有半分好日子过？

皇上与胤礽亲昵了半晌，才见胤禔仍还拘着礼，于是走近他扶了一把，亦柔声道：“有些日子不见，禵儿长高了，也壮了。”

胤禔见着皇上，虽是自己生父，可到底有些生分，人拘着礼，与皇上回话的语气不像是父子，倒更像是君臣：“儿子得皇阿玛挂心，是儿子的福分。”

皇上见他如此，虽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可未免太不通晓人情世故，倒不如胤礽讨喜。

于是扬一扬手笑着敷衍两句，便又转首冲胤礽道：“太傅既夸了你，那皇阿玛便考考你功课如何。”说着信手翻过案上的书卷，却是《礼记·中庸》一篇，于是向胤禔问道：“既学了这一篇，皇阿玛问你，君子以何为贵？”

胤礽骤然得此一问，脑中一片空白，哪里知晓答案为何，支支吾吾半晌言语不到边儿上。

皇上略一蹙眉，瞧着从旁立着的太傅亦是一脸局促，于是冷道：“这般浅显的道理太子都答不上，朕倒想听听你都夸他些什么？”

太傅拱手一揖，诺诺尴尬笑着，也不回话。

皇上冲胤礽摇了摇头，又将目光瞥向胤禔：“你可知？”

胤禔郎朗回道：“记曰：‘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误；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皇上颔首，又问：“‘诚’何以为贵？又何以如此之重？”

胤禔答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惟天下之至诚，为能化；又有赞道‘至诚为神’一句。可见‘诚’字之重，贯穿《中庸》始终。”

皇上颇为欣慰，招招手令胤禔上前来，将他揽入怀中：“你最是令皇阿玛少费心的孩子。”话落，斜一眼胤礽，不豫道：“平日里，也多像你兄长学着些，莫要没日没夜在自己宫里，抓着些内监宫女陪你蹴鞠享乐。你是太子，日日与宫人厮混在一起，像什么样？”

胤礽得了皇上训斥，恶狠狠瞪了胤禔一眼。本想辩驳，可想起昔日因着对胤禔拳脚相向得了皇上罚跪数个时辰，心中惧怕，便不再作声。

胤禔在皇上怀中扬起脸，看着皇上俊朗的面容，鼓足勇气道：“皇阿玛，二弟赠与儿子一卷《三十六计》，儿臣私下里读完，也颇为感兴趣。只是其中有些所想，不知对否，皇阿玛可愿听儿臣一言？”

这话出口，皇上心下一奇：“你且说。”

胤禔回想昨日容悦所言，便道：“儿子读至欲擒故纵一计，便想起从前皇阿玛铲除奸佞鳌拜一事。儿子以为，皇阿玛一早知晓鳌拜恶事，却不趁早除之，除却鳌拜势大外，还有着欲擒故纵的缘由在。用贪官以培植死党，除贪官以消除异己，杀贪官以稳定群心，没贪财以充盈国库。皇阿玛剪除鳌拜党羽后，收纳他贪污所得钱银多达国库四分之一，且稳定了前朝局势，安抚了受难民心，儿子打心底里敬仰皇阿玛！”

话落，皇上遽然色变，连着太傅也吓得不轻，忙道：“大阿哥，你胡乱说嘴什么？这......”

皇上扬手打断了太傅的话，面色略有不豫低头瞧了胤禔一眼，随口道：“无妨，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