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昆曲（一）（1/2）

康熙十八年十月十二日，皇上拟诏，单独册封乌雅琳兰为德嫔，赐居昔日诞育四阿哥胤禛的宫殿——永和宫。

琳兰挪宫的这一日，婉媃独独在她宫中坐了许久，而琳兰对着婉媃亦是满腹的感激之情。

这事儿本面上瞧着一帆风顺，可怎料到三日后的一个晌午，却见琳兰挺着个肚子满面凄戚戚入了长春宫，婉媃瞧她面色不豫，忙起身迎她坐下，又命云蝉备下了些她素日爱食的糕点，这才问道：“怎么了？这两日瞧着你往承乾宫请安时也总没精神。可是挪了地方睡得不踏实？”

琳兰护着自己的小腹，勉强睁着惺忪的睡眼：“姐姐，我想挪回长春宫来。”

“为何？”婉媃奇道：“如今成了一宫主位，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你倒好，还想着挪回来与我同住。”

“我若再在永和宫住下去，还不知夜夜该如何就寝。”琳兰一手捂着额头，细微长叹。

身旁侍奉的飞燕见琳兰半晌说不到点上，这才接了话道：“婉妃娘娘不知道，这几日也不知贵妃娘娘在承乾宫里做些什么，成宿成宿的昆曲声便从承乾宫飘出。咱们永和宫离着承乾宫不过一墙之隔，她那样的动静，小主自然要睡不安稳。”

“入夜如何会有昆曲声？”婉媃疑惑道：“贵妃宫里是养着三位阿哥的，便是要扰着你，也不怕扰着孩子吗？”

琳兰鼻中一嗤，嫌恶道：“那哪里是她的孩子？为人母的自然心疼自己的孩子，她霸着旁人的孩子，哪里顾得上那些？”

婉媃取过糕点来，递与琳兰手中，兀自道：“她不怕着皇上知晓这事儿？”

“如何知晓？上至内务府、敬事房，下至造办处、花鸟司，哪里没有她的眼线？皇上今儿翻了何人的牌子，她定是头一个知晓的。”

婉媃面上拂过一记清冷的笑，后搭了云蝉的手一把，吩咐道：“本宫闻听你有乡下旧识原是在敬事房当差的？”

云蝉颔首应下，婉媃便道：“去把人给本宫寻来。”

夕落时分，敬事房传来消息，便道皇上是夜召了珞贵人侍寝，彼时容悦正于宫中用着晚膳，闻听此言不觉嗤笑出声：“她还能有这样的福气？”

说着瞥了莲心一眼，莲心捂嘴便笑：“奴婢记着，珞贵人上次侍寝，那可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也不知皇上今儿个来了怎样的兴致，却是传了她侍寝？”

“吃惯了山珍海味，总得进些野菜清粥调和调和肠胃不是？”容悦放下骨筷，懒懒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今日乏了，去吩咐南府的歌姬晚些再来唱曲儿，本宫且先歇一歇，待阿哥们都睡了，入了子时再唤人来罢。”

莲心浅笑应下：“奴婢明白，咱们一向不都是这样做的吗？”说着，又满眼讥讽瞥了一眼宫墙那头的永和宫：“以为自己得子晋位是福气，却不想是得福容易守福难。娘娘恩恤，想着德嫔入夜了睡不了安稳觉，请着名角为她唱曲儿助眠，真真儿是极好的心思。”

容悦搭着莲心的手，缓步走向榻前坐下：“这样的心思，她总得领情不是？”

这一夜，容悦于晚膳后就寝，直至子时前被莲心唤醒，人睡眼惺忪瞥了她一眼，呢喃问道：“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