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春雨【十一更】（1/2）

雨落连绵不绝，雨点子拍打在地上，宛若一颗颗饱满剔透的葡萄炸裂开来。

许久，也未见过如此大的雨水。

瞧着沈夜一脸痞笑拿自己打趣，婉媃一时心生一计，佯装厉色端起了妃子的架势，冲沈夜呵斥道：“大胆沈夜，本宫也是你可随意玩笑的？”

沈夜蹙眉撇嘴瞧着她，而后指了指婉媃自然垂落的右手：“从前娘娘一撒谎，便有这右手拇指与食指揉搓的动作，现下如此，可见是同微臣玩笑。”

婉媃慌乱将手背后，无奈笑道：“还真是拿你无法。”她摇头，整理着衣摆落座亭内，细细瞧着连天落线般的雨水，沉吟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鸡鸣？”沈夜搔了搔头，侧耳细细闻听之，奇道：“何来鸡鸣？将夜的天儿，若是打鸣，岂不是要做了鸡精。”

婉媃啼笑皆非，凝眉向他：“大人可当真？”

沈夜定神颔首，衬的一双俊眸炯炯有神：“这话原该微臣问才是，娘娘可当真？”

婉媃莞尔摇头，无奈道：“诗词歌赋，自幼你便不精于此。倒是要闹笑话了。”

沈夜‘嗨’了一声，依靠着长亭木柱：“文绉绉的东西，学他作甚？男儿志在四方，亦或驰骋沙场，学那些晦涩诗句又有何用？”他掂一掂自己的佩刀，自得道：“倒不如功夫来的实在。”

“我记着从前在府邸，你被阿玛送出去的时候，只是略通皮毛。”说至此，忽而想起昔日有一疑问一直凝在心头未得解，于是问道：“昔日大人救助长姐出水之时，我便有一事觉着新鲜。少时记着，你是怕水的。”

沈夜颔首：“如今仍是如此。”

婉媃道：“那你缘何还要下水救人？若是一时不慎，岂不是要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娘娘可要听句实话？”

“自然。”

沈夜理一理官服衣摆，定声道：“缘由有二，其一，落水之人乃为大小姐，于情，微臣合该救之；其二，落水之人乃为皇后与太后，于私心，微臣也得救。微臣不愿只做区区的守门侍卫亦或巡宫侍卫，微臣想替自己，讨个好前程。”

这样坦然的人，这番诚实的话，于宫中，甚少没有听见过。

其实何人又是圣人呢？

只是在宫中相处久了，总要把自己的私心隐藏起来，即便是为着自己，也要装作一副大义凛然，普度众生的模样。

见着沈夜如此，婉媃不觉对他又添了几分好奇：“你父染痘疫而死，死后更被朝廷冠以反清复明的帽子灭了满门，你却不恨，反倒仍要效忠朝廷？”

“是恨，可昔日烧了微臣祖屋那人，如今已然被处死。”沈夜顿一顿，目光清明道：“娘娘可知，是何人所为？”

婉媃思量须臾，试探道：“皇上？”

沈夜重重颔首，眉宇间满是崇敬之情：“当今圣上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对外可指点江山溃破吴军，对内铁面无私惩奸除佞，微臣得以有幸侍奉在御前，是微臣的福分。”

原来在旁人眼中，皇上是如此的美玉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