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春熙楼（中）（1/2）

宇文晔一双冷眸在司马宁和地上跪着发抖的小丫鬟身上来回游移，夹杂怒气的眸光极为冷淡，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哥哥，我……”司马宁低垂着小脑袋，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她方才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今日烫了白沐莞不要紧，来日别冲撞贵客就行，显而易见不把白沐莞放在眼里。

见她一脸惶恐之色，白沐莞冷然笑道：“平宁郡主失手没端稳茶盏害我湿了衣裙，倘若郡主诚心向我道句歉，沐莞自不会计较。可是郡主非但不道歉，还将责任推给一个丫鬟，您该不会以为我眼瞎吧？”

司马宁闻言气白了小脸，扬手指着眼前绯衣明媚的少女，恨得银牙紧咬，情急之下不顾形象地怒斥道：“你胡说八道诽谤本郡主！这杯茶水洒你身上分明是丫鬟不懂事，你竟敢赖在我头上！”

她本来就是故意为之，怎么可能向白沐莞道歉！她就是要让她难堪出丑，她就是见不得她那张天生明艳的脸孔，更容不得太子对她青睐有加。只是司马宁不曾想对方居然会当面戳穿自己的把戏，一个从漠北回来的野丫头在京城毫无根基，竟然有那么大胆量得罪自己这个堂堂二品郡主。

相比之下白沐莞面上十分平静地望着宇文晔，她知道他会为自己做主，有他在场的情况下，她可以适当依赖他几分。

宇文晔懒得再瞧司马宁那张惶恐委屈的脸，尤其不屑于她眸子里隐隐闪烁的泪光。他是自小生长于内宫的人，早已经看透女人最简单又最犀利的武器，那便是眼泪。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一旦梨花带雨，纵使是帝王也少不得对她留情三分。此刻他的目光停留于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悠悠问道：“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月……拜见太子殿下。”那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她哪里敢轻易抬头，只是一个劲重重磕了几下头，消瘦的肩膀随之越发颤抖。

宇文晔第一次见到如此紧张胆小的婢女，不禁皱了皱眉：“你不必害怕，抬起头回话。”

“是。”春月畏畏缩缩缓缓抬起脸，声音颤了又颤。

“你来春熙楼多久了？”宇文晔定睛细瞧着眼前瘦弱苍白的小丫鬟，语气不觉缓了几分。

“奴婢……奴婢被尤掌柜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有三个月了。”回话时春月死命忍住随时有可能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知道在储君殿下面前失仪可是大罪，只怕回头会被打得更惨。

白沐莞同宇文晔对视一眼，接着她走上前亲自搀住春月的胳膊扶她起来，不料春月猛然缩回手，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痛苦万分。

白沐莞何其聪明，见状连忙一把拽住春月的手腕，用力撸起她的衣袖，刹那间一道道发青发紫的血痕暴露在众人眼前。新伤旧伤叠加在一块化脓结痂又被打破皮，已经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而是惨目忍睹。纵然是白沐莞也惊得目光一滞，不敢置信居然有人如此心狠手辣将一个豆蔻年华的丫鬟虐待成这般模样。

“尤掌柜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丫鬟身上的伤？我朝以仁治国以理服人，倘若无故虐待婢女可是大罪。”宇文晔的眸光黯了又黯，视线转向一直低头哈腰的尤百川，似怒非怒的样子愈发让人后背发凉。

尤百川硬着头皮定了定心神，而后不假思索跪下道：“污了太子殿下的眼，还请殿下恕罪！这个丫鬟向来毛手毛脚又常常犯上不敬，小的为了调教她有时候自然少不得动粗。”

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看戏已久的旭王宇文元宣终究忍不住冷笑着张了口：“尤掌柜可不是一般的动粗，本是个身娇肉嫩的小姑娘，竟被打得如此皮开肉绽，你也真是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