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 纵论改革（1/2）

书房有三十几个平房，进门左手是一溜转角书柜，靠窗户在书柜的前面是一张大书桌，桌子上摆着两部电话，其中一部红色电话。二和知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直通中枢的机要电话。书桌对面是一套包着灰黄色布套组合沙发，沙发的左右两个小几上一侧放着一尊主席的白瓷半身像，另一个小几上却是放着一把二胡。二胡就那么随意的放着，显然不久前有人动过。二胡的旁边是一架已经掉漆相机，二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看着相机上磨的闪亮的字母，赫然是徕卡，正宗的德国货！二和心里一忽悠，暗道好东西啊，忍不住悄悄吞了一口水！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徐子敬玩味的看了二和一眼说道：“看来你还是个识货的。这是响堂铺战斗缴获，37年的正宗德国货。你可以看看，但是不能给你！”

二和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徐伯伯，您还喜欢摄影？”二和做为一个过来人，在后世网络的轰炸下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军中强人的爱好。拉二胡、养猴子、织毛衣、玩摄影眼前这位朴素的老人是个极有生活情趣的人。

徐子敬呵呵一笑说道：“这个小东西有大学问，承载历史啊！”说完他打开信封，看着三老虎的信。二和知道这信的内容，无非是老爹托付老友照顾自己的意思。多年未见，只得以当年以国民师范的离别纪念为凭。

徐子敬看完信，摸索着那个写着他名字的布袋久久不语，过了一会才说道：“六十年了，我和你爹认识六十年了，要不是当年你爹执意回村里，只怕也是一员虎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谁也劝不住！现在落实政策了，你还不知道吧。高岗年同志已经按规定以正师职办理离休了，家里的事你不要操心，好好学习。”

二和还没说话，徐子敬看着他突然说道：“二和，你来说说台磨是怎么回事，挂甲屯的院子是怎么回事？”

二和只觉着眼前这个老人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一样，目光灼灼如有实质，他只觉对面一种气势如山压来，心里不由的一寒，脑门上汗水瞬间涌了出来，身上一阵无力，两条腿也变的软棉棉的，心里只想夺门而出，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才体会到传说中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势是真的有啊！

徐子敬突然呵呵一笑说道：“胆子太小，这点可不随你爹。你这娃子做事还算周密，有公社的介绍信，台蘑的事不违规。挂甲屯的院子是金老赠送，也办得不错。”

二和听他完长呼一口气，心说刚才差点要了半条命，自古英雄无善类，古人诚不欺我啊！他突然感觉自己在徐子敬面前就是在裸奔，心里一阵气沮，再也没心思隐瞒了，说道：“徐伯伯，您都知道了，我说啥呀！”

徐子敬说道：“二和，不要担心，调查你是正常的程序，这是对你负责。出身革命家庭，成长历史清白，这很重要，将来对你成长有好处。问你，是想知道你的最初想法，现在国家要改革开放了，但是现在很多人还心存疑虑，带着包袱上战场怎么能取得胜利？解放思想，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要解放别人的思想首先要解放自己的思想嘛！”

听了徐子敬的话，慢慢的开始回想前世的一些事情来。改革开放从来也不是一番风顺的，改革开放初期的内部压力重重，仅仅在土地承包的问题上中央就经过多次讨论，在地方上还有多次反复。二和思考了一下忽然觉的这个话题很大，原本想说的话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想了想还是从土地说起吧，因为重生以来对这个问题是最熟悉的。

徐子敬看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二和才说道：“徐伯伯，建国前后土改基本完成，但是我们的农业仍然是一家一户分散经营的，当时农民缺乏生产工具、资金，一家一户难以解决水利问题，难以抵御自然灾害，不能合理四使用耕地，也不能使用先进的机械化农具。这就影响生产的发展，农产品满足不了国家工业化建设的需要，为此国家对农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五六年社会主义改造后村里的农业生产方式就是公有制了，各村以生产队为单位组织农业生产，以工分核算。从当时的情况看这是正确的，因为从集体化之后几年的情况来看除去大的自然灾害，粮食几乎每年都在增产。这和农业集体化以后通过集体劳动，大量农田基本水利设施的建设有着极大的关系，几千年来农民第一次通过集体协作有了与自然抗争的能力。但是我国的工业化程度不高，土地集中以后无法大量投入农业机械从而通过集约化经营提高土地的生产效率。当土地集体化的热情过去以后，社员们集体劳动，一起上工、下工，农业生产中逐渐出现大帮哄、分配一拉平的现象，劳动积极性和责任心大受影响。现在的情况是生产队把农村所有劳力都束缚在土地上，一个壮劳力一年工分结算后的收入十来块钱，还不如养一只鸡下蛋挣来的钱多。所以集体土地没人操心，自留地里下足功夫。老家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集体地里讲卫生，自留地里臭死人！”咱们村里有的是好东西，各种土生的药材、蘑菇、山果，可是不让卖，不能卖。所有的人都在地里刨食。农民的创造力、想象力根本无从发挥，农业经济没有新的活力注入，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说道：“今年，我的高考成绩出来，我知道我要出门上学走了，可是家里就剩老爹一个人了，我不能让老爹一个人下地干活吧！一咬牙只得破釜沉舟拼一把，台山贩上台蘑去省城推销，跑遍了省城各大饭店，终于在友谊宾馆推销成功了。说起来也不奇怪，因为友谊宾馆是真正的市场法人主体，人家买什么不买可以自己做主。在那里我还认识了宾馆的资方代表郭鸿海、林淑如夫妇。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赚了上万块。”

说到这，二和又诚恳的补充道：“所以，徐伯伯我个人觉着改革势在必行，必须先让农民看到希望，让农业活起来。农民、农业为共和国的工业透支太多了，他们是才是共和国最牢靠的基石！我们的经济体制效仿苏联，可是在工业高度发达的苏联，集体农庄依然是个老大难，乌克兰拥有欧洲最肥沃的土地，但是直到今天为止苏联依然没有解决了粮食自给问题。所以，我认为农业联产承包是个好办法！当然这也只是改革的一个方面，关于经济改革涉及的面太广了，一两句说不明白。有些人担心，卫星上天红旗落地的问题，我想这应该是改革阻力的所在。但是我们更应该看到，我们的改革不是拍脑袋决策的产物，是有先例和理论借鉴的，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多研究一下列宁同志的“新经济政策”那会有大收获的”

二和放开胆的说，徐子敬凝起神来听，这一说就是一个多小过去了，两人都沉浸在谈话中。二和说完，徐子敬皱起眉来凝神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