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看不见的暗影（1/2）

时间倒退半个时辰。

白葭荡外的林间空地，虞国士兵都在抓紧时间吃饭，调养体力。

从这片林地开始，到秦毅的中军大营之间，有一片一览无余的大空地。想要冲进大营中袭击秦毅，就必须通过那片空地。但以营中瞭望哨的眼力，绝对能看得清这么一大伙人。要想成功达成战果，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那片空地。趁营中士兵尚未有效组织起抵抗，冲入敌营，制造混乱。因此，充沛的体力和旺盛的士气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雍国大营的中军，都是随秦毅南征北战的精锐老兵。即便再得意忘形，也不会完全丧失警惕性。岗哨发出警告，到组织起抵抗，这段时间不会太长。更何况，中军足有五千人，是现在张馨所有兵力的三倍有余；此外，还有无数强大的武者和阴阳家坐镇。这种兵力上的压制对张馨军的士气也产生了压制，如果攻击不顺利的话，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正在所有人紧张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美妙的歌声：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这是《山鬼》，荆淮之地著名的情歌。即便多情的士大夫们，听到这支歌曲，都会情不自禁。更何况没什么见识的领民，和尚不知人事的年轻武者们呢？

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一看，此时张馨解开了一直束缚的长发。柔顺的黑发披在肩上，鬓间还带着一只白色的小花。雨滴打在丽人脸上，恰如梨花带雨，娇弱可怜。虽然没有卸下盔甲，但如此扮相却和盔甲相得益彰，形成了难得一见的巾帼丽人形象。

阵阵晚风吹起，青丝飘散在空中。年轻男士们闻着林间飘出的草木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望着张馨从未见过的美丽一面，听着仿若天籁的美妙歌声。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热，然后眼眶都红了。接着，便是巨大的悲哀笼罩在心间。

伍云见将士们的状态不太妙，心里有些慌，快步走向张馨，低声问道：

“小姐，怎么突然唱起《山鬼》来了啊？”

张馨一愣，笑了笑轻声道：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以前没机会唱，可能以后也没机会唱了。”

谁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因为这句话，张馨的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么的凄美。接下来，张馨的话又将这一情绪推向更高潮：

“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一次女人吧……哪怕只是小小打扮一下，唱唱歌也好……”

一片寂静。

“妈的……凭什么……”钱笠抹着眼泪，突然以颤抖的语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听见的人都是一愣，然后心中也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尚未享受过大好的人生，马上就要死去呢？

凭什么我们在此受苦受难，而那些雍国人却歌舞升平，炫耀胜利？因为我们弱小吗？

凭什么因为我们弱小，就要遭到雍国的欺凌？我们世世代代在虞国男耕女织，过着平静的生活，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在面临战争的时候，那些虞国的士大夫老爷们儿们不抵抗，却让我们的大小姐站出来抵抗？让这样一位如花般娇美的女子，不能在闺中绣衣待嫁，而是着甲执兵，浴血奋战？

凭什么啊？

笼罩在心头的悲哀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所有人都捏紧了武器，恨不得马上杀入敌军阵中，取下秦毅的狗头。

大小姐真是了不得啊！察觉到气氛悄然变化，伍云点了点头，拍着张馨的肩膀道：“军心可用，大小姐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