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雨夜的街道,杀人的剑(1/2)
楚瞬召和沈初夏换去那件湿漉漉的衣衫后,便让她找来同样黯然神伤的沈花语,三兄妹围坐在一起吃了个午饭。
期间楚瞬召喝了很多很多酒,这南陆的美酒喝着甜丝丝的,但喝多的一样会上头,不知不觉眉头的猩红印记缓缓显现,眉眼之间尽是凄然彷徨,最后醉倒在酒桌上,仿佛一醉解千愁。
在他醉倒后,两姐妹就近将他送到沈花语的房间里,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
少女床上暖香飘然,闻着闻着很舒服,期间还做了个好长的梦。
这一次他在没有梦到那惨死在箭雨下的花幽月,也没有看见那海面上成千上万扬起黑旗的大船,直到他醒来之后,天色早已昏暗。
一觉过后神清气爽的他离开了沈花语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从床底拖出了一个青铜剑盒。
床底下还有一个青铜书箱和一个装着大秦龙袍和玉带的木箱子,这些东西被他放在了床底的更深处,像是将过去的自己暂时遗忘般。
最后他只背起了这个青铜剑盒,腰间悬着两把长剑,撑起一把黑色的纸伞,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大步跨出了沈家庄园的大门。
整座落阳城处于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中,雨滴如黄豆直垂而下落地便碎,空气透着一股清冽的气息,这股味道会一直持续到被浓重的血味掩盖前。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天本无愁因雨落泪。
这场淅沥的大雨,绝不是老天爷因为他而下,而是为了那些即将死在他手中的敌人哀悼,因为今夜将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在他的剑下。
他曾经带着嬴栎阳像丧家犬一样从临安城逃跑,他来到落阳城后告诉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将他驱逐出去。
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了,要么死在南陆的土地上,要么他登上南陆的王座,带着千军万马对抗楚骁华,为花幽月的惨死复仇。
他要给那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公道,有些悔恨是要有鲜血洗清的,用他的血,或者楚骁华的血。
他或许会死在这条路上,那些要成为他敌人的人们都很强大,但他不认为自己会打不赢他们,因为那些愿意帮助他的人也很强大,现在他要去战胜那些伤害他们的人。
他要成为比他们所有人更强大的人,今天这场血战,纵使单枪匹马,他也相信自己能战胜他们。
虽千万人,吾往矣。
背负剑盒的白发男子带着狰狞的笑意行走在风雨之中,右手撑起漆黑的大伞,腰间的双剑随着他的前
进一颠一晃,宛如一头北地雪山中单枪匹马就敢搏杀黑瞎子的冰原狼。
——
秦淮河下游处是落阳西城的贫民区,这里的建筑低矮破烂不堪,各种腐臭气味从街头飘到巷尾,坑蒙拐骗的闲人和小摊走夫穿行而过,一到入夜各种场景的娇声更是响彻街道,环境自然是恶劣至极。
最近因为连续降雨的缘故,导致城区内行人稀少,偶尔能看见两条流浪狗趴在屋檐下躲雨,一股肃杀的凉意侵占了整个街道,除了能听见雨打青石的声音外,其他声音都难以听见。
因为临近武道大举的缘故,落阳城里多了不少来去如风的江湖剑客,行走江湖空有剑术没有银子也是不行的事情,而这些剑客中不乏穷凶极恶之人。
他们不敢对城里有高手跟随的权贵下手,就专门挑那些没有什么大靠山的势弱商人,甚至一些结伴而行的剑侣也难逃恶手。
一时间里落阳后里随处可见无头尸体,让城里面的百姓心惊胆战,但又无能为力对付这些剑匪。
这条街道的名为秀水街,一个很婉约自然的的名字。
今晚过后,这条街道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和雨冲难洗的血水或许会改变人们对这条街道的印象。
漫天乳白的雨雾之中,许多手持刀剑的黑衣行者选择了蛰伏在在那些雨势稍弱的小巷中,当下魏靖已经和沈家撕破了脸面,既然大夫人决心要让楚瞬召当上沈家家主,那么这些被他暗埋在落阳城里的死士棋子也尽数推上战局。
这些死士不乏当年为他狙击隆庆商行的得力助手,因为各种原因只能生活贫民区的大街小巷之中,见光则死不得现身,现在他们按照魏靖的指示有条不紊地进行潜藏着。
无名死士三百余人,商行中对他忠心耿耿的工人七百百余人,其中不乏剑术武艺精通之人。
还有临时找来的各种亡命之徒两百余人,专门用他们的性命来消耗楚瞬召的体力,死不足惜。
最后他还花高价请来了让江湖剑客们闻风丧胆的死秽狼歧众,只为了杀死楚瞬召一人!
魏靖将一切的底牌力量全部推出水面,不成功便成仁。
那位名为狗叔的行长站在魏靖的身后撑着一把黑伞,不安地问道:“有必要发动那么多人去对付那个野种吗?你还找来死秽狼歧众的人,要知道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可是被朝廷悬赏通缉了,要是我们触犯律法怎么办?”
魏靖冷哼一声,说道:“律法,你我触犯的律法已经够你我的家人死上千百回了,所
谓的律法不过是他赵家龙室的家法,若是这次我们能除掉那个私生子后从张颜手中得到商行,彻底将商行变成皇商的话,你还担心皇帝不嘉奖我们的壮举吗?”
狗叔不再说话,脸色依旧惨白。
魏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你我都是一个小村庄里面打拼出来的兄弟,既然我们走到了如今这一步,那么就绝对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今晚过后要么封侯拜相,要么死在刑部大牢中,像我们这样出身卑微的人,想要从王侯手中得到权力的话,光是努力拼命可不够,还得把脑袋伸到屠刀下去博那一线生机,要幺出人头地,要幺死了也罢。”
魏靖自言自语道:“我承认沈三千是待我们不薄,但这个野种却将我们逼到角落里,我们再不动手的话,就要被他出手除掉了,既然如此倒不如鱼死网破算了,沈家商行决不能落入那个私生子的手中,仅仅是因为一份血统就像得到这样别人努力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世界上有许多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这件事不应该算在其中。”
狗叔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始终凝视着秀水街的尽头,说道:“你说那个野种会带多少人来?”
魏靖神色凝重道:“不知道,恐怕带来的人不会比我们少,而且沈家庄园里还要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拳师,光是想要杀死他付出的代价,绝不会比杀了这个杂种的代价要小,今晚我们也是凶多吉少。”
黄豆大的雨滴从天而落,打在伞面上发出一阵阵的噼啪声音,最后如帘直落,在地上溅起一层浅色的水雾。
满街大雨,四周寒意更是彻骨几分。
在这天地一线般的白茫景象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切开雨幕的黑伞。
伞下有一道不那么和谐的鲜明身影。
街道四周处于一片死寂之中,这一幕让这些几位撑起黑伞的行长主事们和他们身后那近千的死士和亡命之徒感到震惊。
眼前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数千手持刀剑的恶奴,要知道沈三千年轻时最喜欢携带恶奴出门喝酒,一言不合就号令恶奴出手揍人,此时他身上穿着的袍子和沈三千穿过的那件金蟾锦袍如出一辙。
这把黑伞并不大,若是让其他人撑着它行走在风雨中,难免会落得半身浸湿的下场,此时雨水却无法沾染他身上的袍子半分,仿佛有些畏惧般四散而开。
楚瞬召从沈家庄园走来秀水街这里的距离不是很远,但给他的感觉是从上往下走去,正如这里的百姓努力向上攀爬的姿态般。
他脸上的笑意
让人悚然,风雨相随,一夫当关般站在道路的尽头。
大雨天是个杀人的好天气,满鼻子都是雨水的清爽气息,杀人过后找个地方将尸体随便一埋,再让大雨冲洗泥土几个时辰后,连血水都会被雨水冲刷地一干二净,像是这个人根本没有来过世间一样。
魏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野种居然那么狂妄,说一个人来就一个人来,但心里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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