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过河君王(2/2)
“先生说他若是离开胤国的话,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
“我猜会来南陆,如今北域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公主殿下担心,一颗弃子罢了,现在大庆已经将目光从胤国身上暂时离开,落在自家诸侯身上,公主殿下当劝陛下以铁血手腕镇压诸侯国的权力,得到他们手中的军队来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争,这样一来你们才有机会打败胤国,一统天下。”
葛平将棋盘上的“将”轻轻拿去递给赵皇后,赵皇后接过男人递来的“将”,牢牢握在掌心中。
“本宫和陛下作为“龙女帝”赵瑶和“龙王”赵公明的后代,自当有一统天下雄心壮志,也希望葛平先生能助本宫一臂之力。”
赵皇后把玩着这颗象牙棋子,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次让楚瞬召离开胤国的事情……很好,只是本宫还是有点小担心……”
“哦?”
赵皇后幽幽道:“像楚瞬召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卒子,他可是实实在在的王,还有那个穿凤袍的女人也是……过河卒子赛如车,那么过了河的王,到底可以做成什么样的事情?”
葛平没有给出她要的答案,只是低头地看着身下的棋盘,沉默不语。
眼下的棋盘如同天下的缩影,那些君王英雄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如果不想被命运选择自己的走法,只有自己选择成为命运的棋手,去下这片无比宏大仿佛直抵天下尽头的棋。
——
在江面上,极为微弱的光线穿透了临晨的雾气,在江面上泛起一阵涟漪般的光影。
长船离开黑港后顺着澄徐江一路驶去,大船绕过了流水最为迅猛的江心带,这才算是离开了胤国,随后静悄悄地穿过韶含冲一带,还有一天半的江程就能抵达燕莽的土地,到时候乘坐马车去煌云港最后渡海去南陆就行了。
江面晨间寒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冰河间行船般,大船缓慢地在江面上顺着风向飘行着,一阵夏雷过后,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来,将熟睡的水手和舵长惊醒,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风帆收下,将船稳定在江面上防止被风雨吹动,耐心等着这场晨间暴雨过去就是了。
嬴栎阳看着船舱外的暴雨缓缓睁开眼睛,没有晨起少女那股慵懒和困倦,倒映着暴风雨的眼睛显得那么清澈明亮,目光如刀般审视着周围的一切,没有放过任何一丝值得怀疑的迹象,随后看着床榻上那裹着羊毛毯子熟睡的少年,微微甸着的心这才放松下去。
所谓神满不思睡,气满不思食,这位在人间活了整整三千年的大秦公主,从来没有在楚瞬召面前流露出任何困倦的意思,她甚至在楚瞬召睡觉的时候,可以睁着眼睛坐在垂鹰宛的内屋的楼顶上,一直看着漫天繁星,直到初升的太阳将它们的光辉掩盖,第二天清晨依旧精神十足。
江面上的颠簸不平没有让她感觉任何的不适,至于她在见识胤宫那些会飞的铠甲后,不敢再让扶苏变大如此引人注目去往南陆的土地,还是坐船比较安全一点,尤其楚瞬召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船舱里面有他休养疗伤需要的一切。
不得不说那个名为郭蘘的男人不仅为他拿来的疗伤的膏药,甚至帮楚瞬召伪造了通行的文书,让他们躲过了好几艘巡逻水师的战船,成功地将他们送出胤国。
直到现在,嬴栎阳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离开胤国的疆土,楚骁华暂时没有能力威胁到她和她身边这位少年的安全,想到这里嬴栎阳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无奈,她本想让大秦气运附着在楚瞬召身上,一来可以让他的实力提升到一个能级,这对他而言百益而无一害,以一人之躯同占胤国和大秦气数。
气运之事,神鬼难测,连她也说不准将大秦气运接种在胤国气运柱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让嬴栎阳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至少让大秦气运像跗骨之蛆般缠在胤国气运柱上,也让那所谓的胤皇恨不得斩之而后快,宁可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斩断这股气运命脉。
大秦就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明明他们才是唯一统一过这片天下的人,现在反而变成了过街老鼠,自己要带着他逃到南陆去才能让他暂时安全,那里有可以保护他的人。
她轻轻拢了拢楚瞬召身上的羊毛毯子,这个轻微的举动却让他睁开了眼睛,深紫的眼睛出现了一丝神采。
楚瞬召艰难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自从我们上了船,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
楚瞬召听着窗外的雨声轻轻咳了两声,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但嘴唇依旧看不见任何血色,只是体内的气机依旧稀薄如雾。
胸膛上被胤皇一箭射穿的地方现在形成了一片可怕的疤痕,好在有大秦公主这些天来的悉心照顾,间接性动用气机引导出他体内淤血,天天晚上熬药喂他喝药,吃喝拉撒都需要她来帮忙,楚瞬召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小时候生病被苏长燕照顾的日子。
船舱里面很温暖,床下放了一个暖炉,嬴栎阳蹲下身子用铁钳翻动了一下炭块,楚瞬召忽然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好像感受不到我体内的王息了。”
嬴栎阳夹着煤炭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不言不语。
王道之路如高山推石举步维艰,王息一旦寂灭,便意味着这辈子很难再将其唤醒,不再具备那威震人间的王之力,同时也意味着嬴栎阳传授于他的神术也跟着沉寂下去,实力比起过去可谓是十不余七。
楚瞬召侧着脑袋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闭眼陷入了沉思之中,不想去追讨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味心猿意马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这一次和皇帝老爹正面交手了一番,楚瞬召可谓是将一身功夫都用了出去,但结果依旧是被他打败了。
楚瞬召拼劲一身王息射出去那一箭对他造成的损伤可不是一般地大,让他体内的墨星王息被父皇的廉贞王息直接入体从头到脚霸道征伐了一遍,从此之后他再也感受不到一星一点的王息存在,或许是消失了,或许是沉寂了,总之现在根本没办法在凝结起来,连体内气机更是稀薄地分散在五脏六腑之中,也只有靠在大秦公主体内的气机来帮自己治愈伤势,甚至多多少少往他身体里留一点,留多了一样会对他造成创伤,只是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成全盛状态。
等他们的船到了煌云港,就算是踏上了燕莽的土地,比起上次自己来燕莽时的千军万马,现在景象可谓是凄凉至极。
他忽然地想起那个燕莽公主和莲花郡主,上次离开安息城的时候好像是一年前,也不知道那个小公主现在
过得怎么样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变得那么惨的话,或许也能给她一些安慰不是吗,毕竟是他亲手杀了她的母亲。
现在的燕莽虽然保留原有的国名,地位和西临一样已经是胤国旗下的一个诸侯国,据他所知父皇派了一个名为郑芝泷的人去担任燕莽的护国公,打算过两年让哥哥去当燕莽的诸侯王,自己身为胤国世子自然是当皇帝的,一个坐王椅,一个守江山,两兄弟不争不抢自然是好的,胤皇下得一手好棋被他来了一番无理手全给打乱。
楚瞬召并不担心那个燕莽小公主,既然她选择低头做人,那么自然没人会为难他,让她好好地生活下去,并且活得无比滋润,当个燕莽人心中的吉祥物也好,相比之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是比她惨多了,即便是在燕莽打仗的时候楚瞬召也有人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他是没怎么研究过这些关于如何生存的本领,好在有眼前的嬴栎阳,从他上船后的这段时间,大秦公主几乎是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每次楚瞬召醒来时,都能看见她坐在床边端详自己,要么就是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江面的风景。
胤国那边的消息对楚瞬召而言完全是封闭了,或许要到燕莽那边才有机会听到关于自己叛逃出国带来的后果,一方面他不想去燕莽寻求柴鳞渔的庇护,也不想去蜀越给澹台宁静惹上麻烦。
他自己很清楚,只要自己不死,父皇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若是自己主动去找她们的话,或许父皇对她们不利。
如今的他,果真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何时方能步出疑路见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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