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芙蓉院请安（1/1）

萧候府西侧的锦瑟苑内，萧瑟拉开碧绿色芙蓉团绣纱帐，估摸着已到六更天了便叫来梳洗丫鬟洗漱。梳洗完毕，想着现已进入初夏昨夜又依稀听到的雨声便叫来浣溪。浣溪是她的掌事丫鬟，长的清秀大方，行事谨慎细微，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因年纪相仿便放母亲在身边伺候已多年，所以萧瑟很信任她。萧瑟看着镜中稚嫩的脸，扶着刚梳起的随云髻问道：“昨夜儿可有下雨”。浣溪答道：“半夜下的，也不大，就是风吹的厉害，可能下了一会儿呢！要不要去看看夫人！”萧瑟拿起坠珠碧玉雕簪回道“自然是要的，本想今天答应凌儿带着他去东郊游玩的，可是母亲身子一直不好，昨夜又见了风，这夏日的风可比不得其他又湿又热，待会儿你请上大夫，一起去看看母亲吧！”浣溪应声便出去了。萧瑟把簪子斜插入发髻，又叫丫鬟拿来了月前新做的紫薇印缎面裙穿上，配了同色的印锦帕，戴了一对儿描凤的银镯子。见浣溪也领来了大夫，便领着两个二等丫鬟听秋、韵冬出门了。出门前又想到凌儿，萧凌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又是嫡子，大家自然是宠着的，萧瑟也是最欢喜他的。在萧凌两岁时便求着父亲挑了两处相近的院子打通，作了两姐弟的院子。母亲病后便一直和萧瑟同吃同住，所以两人极亲近，萧瑟叫来丫鬟吩咐到：“等会儿少爷醒了，便叫张嬷嬷陪他一同吃早膳，说明日再去游玩，我去给母亲请安”张嬷嬷是我与凌儿的乳母，凌儿也亲近些，今日不能去东郊游玩，怕他哭闹，也好哄着些。

我说完便出了锦瑟苑，萧候府分内中外三院，外院是粗使杂役和婆子的住所，中院是守卫和丫鬟麼麼的住院，内院则是父亲夫人和有等级的丫鬟嬷嬷的住所，所以候府虽大，加上姨娘少，大家又团居在一起，所以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母亲的院子。母亲是当地大户的嫡亲女儿，外公善于经商，家底殷实，又有旁支女儿在皇宫位及妃子。母亲性子又温婉大方，知书达礼，与父亲也算门当户对，便被祖母定下亲事。两人成亲后两人也是举案齐眉，不到一年便生下了我这个嫡亲女儿，不过母亲身子弱，生下我后便没有再孕，祖母见状便又抬了自家的侄女做了姨娘，母亲愧疚之下便把身边的陪嫁丫鬟开了脸做了姨娘。直到祖母去世，父亲也没有再娶。幸得几年后又生了嫡子。所以在母亲府里地位也稳固，虽然姨娘们为父亲生了二女一子，但是身份地位也没有能够逾越过去的。刚进芙蓉院，便看到院子角落里几棵梨落了一地，想是昨夜风大吹下来的，洁白的一片，倒也美。看到朵上还有露珠，便摘了几只极好的梨，想着这是父亲亲手栽种的，母亲肯定会欢喜。便抱着进屋了，进屋便找掌事姑姑要了个双耳牡丹描金瓶把梨插上，摆在内室的雕矮座上。

母亲坐在内室的贵妃椅上，我细细瞧着母亲梳了个双刀髻，戴着海棠描金娟，左右斜插双凤攒珠步摇，额带碧玉黑锦抹额。穿着上好的滑丝制成的衣裳，上绣着大团牡丹，雍容华贵，也衬得母亲更加鲜丽了，只不过母亲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看起来像重病一般，想是昨夜母亲受凉了，在心里便自责了起来。向母亲行礼请了安，便在母亲身旁坐下，便担心的说道：“母亲昨夜儿可受了凉，可喝药了怎得不叫大夫？都是瑟儿不好没有照顾好母亲？”母亲放下茶杯倒笑道：“母亲无碍，只是你越发的像个小大人儿了，不过也是母亲无用一直身子都不好，你小小年纪便自荐管理这偌大的候府，倒真是我的女儿这般聪慧呢？说完便用帕子捂着咳嗽了起来，我急忙给母亲抚背，边心疼的说道：“母亲怎的还打趣女儿，若不是母亲的教导，还有张嬷嬷的帮衬，我这般愚笨又怎担当大任呢？若不是母亲信任女儿，我又怎管得了这个候府呢？”母亲缓了缓说：“若是我身子好，也不至于让你这般年纪，便让你怎日在府中劳心了，哎！”萧瑟心中明白母亲是怕府中大权落在姨娘手里，有了权利便生出外心，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来。所以自十余岁起便跟着母亲和管事嬷嬷学习帐目、经商和管理，也幸亏现在不似前朝那般对女子严谨，明朝开朝以来便不压制商业，经商环境也比较宽松，所以外公才有如此地位，能与官宦人家通婚。前年才逐渐把府中事务交与我。父亲向来都尊重母亲，又宠我这个嫡亲女儿，后院事务他也很少不过问，所以我管起来虽吃力，倒也没有什么大过错。想到此萧瑟便收住思绪，“母亲，看你面色不好怕是昨夜儿受了凉，我请了大夫给您请脉”。说完便叫浣溪叫了大夫。大夫请了脉，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我心下黯然，对他点了点头，他便俯身说道，“小姐，夫人受了风寒加上身体羸弱，导致寒气入体，需要慢慢休养，老夫开两副药便可痊愈了，以前的药方可以继续服用。”母亲倒也淡然了，便叫丫鬟打赏了银子送了出去。见时辰不早便叫丫鬟传了膳，又聊了一会儿，问了凌儿的功课，母亲便打趣道：“你倒严谨，凌儿一个小祖宗，又正是贪玩调皮的年纪，你倒让他整日坐在书房里跟着教书先生念书，他也倒听话，就你能治住他”。见母亲起身我便扶着向外室走去说：“可不是我，只是上回父亲去看他，见他在哭闹便知他不想读书，便厉声责怪他，说会不时抽查他功课。他向来怕父亲严厉便从此好好读书了。他松懈时我便以此要挟他，他就好好读书了。”说完母亲便嬉笑道：“你也是个调皮的”。说完便一起用完膳，又说了会话交待了府中事务，到了晌午就让母亲休息，我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