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征粮上（1/2）

曙光方才照射进高大苍郁的榉木林，木场的工人已经拉着特制的马车跨入了幽静的林中。他们将砍斫好的木材锛去多余的枝杈，接着数十人合力将接近二十码长短的榉木抬起，放在四辆用铁索首尾相接的长列马车上，这条长列马车需要多达八匹驭马才能拉动。只等榉木装满马车，车夫就会驱赶着驭马将榉木运到山坡下的木场中。

这片横跨了数座起伏绵延丘陵的榉木林经过木场工人辛勤的采伐，往南的一大片坡谷上满是莫可指数的树墩，蓁蓁的杂草淹没了树墩的身影，偶尔可见落单的凫雁藏身于绿茵中。闲暇时木场工人为了打牙祭，常带着自制的短弓埋伏在这片草地外，故意发出吆喝惊吓出凫雁，朝着发出动静的草丛中射出木箭。

克米特并非亲眼见过木场工人猎杀凫雁的场景，而是正吃得一嘴油腻的丽贝卡兴致勃勃告诉他的。地上满是凫雁的落羽，临时搭起的木制烤架上还有半只烤得焦黄的凫雁，丽贝卡笑眯眯地用刷子蘸着调制好的酱汁在上面反复涂抹，好像一位严谨的画家举着调色盘和画笔正在打理自己的画作。山林间馥郁清新的空气被烤肉的香气取代，翠玉般精致的草坪被血迹和羽毛染得绿绿不成体统。

不远处的树墩上，一只白鸽悠然自得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见到克米特的到来发出啾啾的叫声。

“与众不同的鸽子，瞳仁的颜色居然是宝石绿。”克米特一眼就认出了这只仗势欺人的可恶鸽子，然而碍于主人的在场，他把烤鸽子的冲动埋藏到内心深处。

“小鹞张嘴。”丽贝卡忙得不亦乐乎，用短刀割下一小块调味好的凫雁肉扬手掷去，白鸽稍稍展翅蹦到半空张嘴接住肉条，仰头吞入腹中。

“今天也很精神呢。”丽贝卡夸奖道。

白鸽立在树墩上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孔武有力的姿态。

“吃肉的鸽子也不多见。”克米特面对此情此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只鸽子看来有解剖的价值，它的器官是怎么长的。

“小鹞可是泽赖人世代驯养的龙舌鸽，不要把它跟那些寻常鸽子归于一类。”丽贝卡用刀尖挑起一根肉条，放入自己的嘴中。

“一只鸽子叫小鹞也不容易，不知道鹞鹰同意了没有。”克米特嘴角泛起一丝掩饰不住的嘲笑。

没轮到丽贝卡回话，白鸽就气势汹汹地君临克米特的头顶，眼看又要送一泡排泄物作为克米特质疑它的回敬。

好在克米特早有准备，机敏地闪过它的黄灰色飞弹。

“小鹞可是听得懂人话的。”丽贝卡淡淡地提醒到。

“它还会说通用语呢，您确定这只鸽子不是人变的？”克米特挥手试图驱逐这只小肚鸡肠的鸽子。

“龙舌鸽天生就可以学习语言，小鹞可是会鸟语、通用语和泽赖人方言三种语言”丽贝卡看到克米特几番的努力无果，白鸽牢牢地盘踞在他的毡帽上面鸣叫着，不由得乐开了，“它说要在你的脑袋顶上作窝。”

“我虽然不像这只鸽子这么博学，不过鄙人身怀烤鸽子的绝技，您介不介意我当场展示一下。”克米特皮笑肉不笑，征询

丽贝卡的意见。

“你要是敢烤小鹞我也不介意用电离术拿你练手。”丽贝卡的杏眼微瞪，震慑住克米特缓缓抬起的左手。

克米特头顶白鸽坐在丽贝卡对面的树墩上，两手一摊：“您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你可是我的副手诶，我调你来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丽贝卡狠狠地咬了一口凫雁腿。

“我自然听从您的调遣。可是军队出征在即，您却让我到远离战区的这片榉木林来，难道这里出现了因霍克山民的踪迹？”

“这次不是为了对付因霍克山民，你看到了林子边缘的那个木场吗？”

“那座生意兴隆的木场？天刚蒙蒙亮就已人声鼎沸，好几队忙碌的马车进进出出。榉木作为一种优良的造船、建筑和桥梁用材，不愁没有下家购买，说这家木场的老板日进斗金都是小觑他的了。”克米特歆羡地笑道。

“你想不想分一杯羹？”

“您在开玩笑吧？森林、湖泊、河流、矿场全部都是王室和贵族们的领地，想打劫也得找对人，木场的背后说不定就是哪个势力通天的贵族老爷的私产。”克米特打趣道。

“你少说了两种人。”丽贝卡摇摇手指，“教会和商会也拥有经营这些地方的特权。那家木场的后台就是附近的教堂主诵，怎么样？心动了吧。”